她說著,眼中充斥著擔憂焦慮,握住了吉雅的手。
“姑娘生病,陛下不知道嗎?”
本就不想他來,吉雅哪裡可能找人告訴他,她眸色閃了又閃將話題引開。
“你回來時,在院門前沒有碰見什麼人嗎?”
梓熙這兩日都在門前等她,然而她出不去,梓熙也進不來,兩人之間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像隔了道天塹似的,有什麼話也只能往肚子裡咽。
被她這樣提及,青回果真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王姑娘說此事要緊,我怕又耽擱了姑娘的事因此將信藏下帶了進來。”
吉雅心中感激,青回本是陛下那邊的人卻多次幫她,甚至為了她不顧陛下的命令,她實在沒有辦法還報,只求能護得青回一世無憂。
拆開了信,果然如她料想,王梓熙沒趕上送蕭將軍走,幾番跪地哭求,才叫父親派了人暗中跟著保護蕭將軍前往諒山。
在那之後皇帝突然召了王將軍前去議事,梓熙心中忐忑不免跟著前往皇帝下榻的東方客舍,誰知道探來的訊息竟然是要將自己許給尚在牢中的徐侍郎。
梓熙信中言辭悲慟不已,向她求解,自己已經欠了蕭將軍那麼多,如此出嫁日後更加無法同他再有什麼聯系。
若是此刻能用自己王家女的身份護住他,有朝一日蕭將軍立功從邊疆歸來,自己欠他的恩情償還也才不算白活。
皇帝想保住的那人她不想管也管不著,只求以自己的身份能平安護住蕭將軍駐軍諒山平安無虞,按著崔家往日睚眥必報的行事風格,便是在千裡之外也不會放過了他去,更有可能趁著前往南疆的途中埋伏殺手暗害於他。
可如今皇帝已下定論之事旁人誰也幹涉不了,思來想去只有吉雅在他面前說的上話,如此便只能來求吉雅,哪怕只能將婚事拖延一段時間,外人還沒搞清王家站位之前能護他一時送他到軍中,也好過如今圍繞著他的權柄盡散,崔家肆無忌憚的使些陰暗心思的好。
信中字字懇切,句句真情,吉雅捏著信紙停了好一會兒,對青回說。
“將陛下請來,就說,我自回來高燒不退,夢中一直喚著他的名字。”
青回聽聞她這前後之間忽然轉變的態度,心底打鼓隱隱覺得今晚不詳,可姑娘眉目緊皺顯然是有要緊事要同陛下講,便開門出去將人請過來。
吉雅本就渾身血脈不暢,抱著個湯婆子塞進被裡,強把自己捂得滿頭大汗。
未多時,只聽門外焦急的腳步行至窗下,他站在門口像是猶豫,不過不多晌還是推門進來,連帶著門後一幹人等魚貫湧進了本就不大的客舍。
吉雅人在青帳裡,見來了這麼多人揮手叫青回將無關人等請了出去。
祈令夷見她將大夫也送了出去,冥冥之中感覺今日兩人絕不會溫和的度過今晚,卻也還是任她使性子,自己坐在床前的小凳上等她先開口。
室內檀香彎彎繞繞在鼻間留下清淡的香氣,隔著一道紗帳,她身上那股獨有的冷香也聞不到,好似坐於帳後的那人不是她。
他又靠近一分,深吸一口氣想要辨認,卻聽到帳裡女娘略帶倦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剛剛夢到你了。”嘶啞的聲線中帶著深深的疲憊。
他聽著倍感心疼,想要掀開簾帳看看她面色如何,然對面女娘卻按住他的手掌,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
祈令夷悄悄嘆了口氣決定不同她起爭執,輕緩的問道。“夢到我什麼?”
“夢到陛下在哭……”
她話說了半句,可祈令夷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麼。
蕭何是他的部下,自八年前一直跟著他,兩人早就積累的情誼不是旁人可比的,但他卻沒想到今日此時,居然讓她一個與之不相幹的擔心起了自己手底下的人。
他忽而有些難以壓制的懷疑,自己當初為幫她穩固地位,派她去給蕭何牽線,那麼長時間的獨處,難道他們兩人竟生出了什麼不應該有的情意?
吉雅久久聽不到他的回答,心中隱憂此事不成,慌亂間湊上前去,也不管他是不是想聽,將準備好的話一股腦倒了出去。
“陛下不問夢裡因何而哭嗎?我夢到蕭將軍在前往諒山的途中被人暗害,訊息傳到京城時,蕭將軍的屍身都已經收不回來。
陛下在我夢中悲慟難安後悔不已,說若是當初再多些考量,必不會叫將軍白白命喪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