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如今活得太過辛酸,他捨不得叫她再流淚了。
他的所有目光都被目盲的姑娘引走,叫即便無心觀察的眾人亦是瞧得出的在意,這夜聚會盡在無言中盡散,大家夥兒也不好多問。
此後幾天,天還濛濛未亮,寶日德便帶了夜間獵取的黃鴨回來,利索的收拾幹淨熬湯煮肉給吉雅進補,而另一個也不甘示弱,常常一人騎馬出去便馱回來一頭獐子,夠眾人連吃十日有餘。
看不過眼他倆這般你爭我搶,更是再一口也不想吃下去任何肉食,吉雅好不容易得了間隙,從兩人看管中脫身,跟著麗嬸一行端著木盆,前往遠處河邊浣衣。
嬸子不肯叫她沾手,把人扶到遠處一塊巨石邊坐著,一邊同她閑話家常。
“早我還想你夫君怕是個不抗事的,倒是我有偏見了,真見著人也是個頂頂好的妥帖漢子。”
吉雅淺笑,脫了鞋踩在冰涼的河水中,也應道。
“是啊!寶日德一向極照顧我,我能平安順遂的活到今天,全仰賴他一直不離不棄。”
說到這,跳到河水中翻起浪花的阿真突然補上一句。
“聽說今天四哥他們倆跟河東邊的漢子約定去獵狼,還帶了脫裡跟著,不光是十幾匹馬群,還帶著獵狗出遊,那場面!我也想跟去看看了。”
吉雅聞言慌忙相問,“怎麼沒人跟我說起?我還奇怪他們今日怎麼悄無聲息的?”
正敲打浸水衣料的東姐抬頭,“也不是瞞你,只是說了要去獵狼,你肯定又要擔驚受怕,本打算等他們回來再跟你說,阿真這小嘴呦……”
“秋天過去就是近四個月的寒冬,現在打上些上好的狼皮,冬日不至於過得太冷,還能做些袍子帽子,省得到了冬日避寒麻煩。”
吉雅這才明白他倆這幾天反常沒有在她身邊轉,在計劃什麼。荒原上的狼群可不是能簡單獵捕的物件,狼群智力比起一般野獸聰明的多,若是一著不慎,甚至有可能陷入狼群陷阱。
他們倆還是互相看不過眼的狀態,不知道那番情景下會不會受傷。
見她又蹙眉垂目的擔心起來,麗嬸開解道。
“你放心吧!每年都有漢子組織著往深山裡去獵狼,獵狐貍,不盡力清除隱患,冬日時候會威脅圈裡的羊群。這次出門他們人手眾多,更有四郎在,凡事必定小心謹慎,不會傷著的,你就放寬了心,在家裡等著他們回來就好。”
話雖如此,直到日暮也不見有人回來,連等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才傳來大隊人馬回來的訊息。
大家翹首以盼的馬群馱列著數十匹狼屍,還有無數狐貍,和一頭棕熊熊皮掛在馬背上。
吉雅在後邊聽著眾人熱絡的交談歡呼,心中焦躁不安,想問他兩人有沒有受傷,但一隻手忽而穿過人聲,將她輕巧的摟膝托起來往帳裡走。
吉雅扒著他肩頭,摸了摸他的臉,在下頜觸到一片刺人的鬍渣,他身上的氣味更是不算好聞,濃鬱的血腥混合著塵土,半是將她籠罩一般壓下來。
“有沒有受傷?”
他聽了卻不回答,將人擱在長桌上,先倒了水連喝三杯才抹了抹唇。
“你這是隻問我的,還是其他人都有?”
吉雅輕捶了一下他肩臂,聽他故意的哎呦一聲,又趕緊將人捧在掌心。
“到底受傷了沒?你要急死我嗎?”
細白的小手向人摸去,差一點按在血汙之間,他連忙躲了下,叫她安穩待好。
祈令夷好久沒有瞧見她如此濃烈的表達急切,那人一回來,她的所有情感表露好似蒙了層簾幕似的,似有似無,亦真亦假,叫人心癢難耐卻又拿她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