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唐突了,嫂嫂莫要生氣!都是我剛剛醒來記憶混亂,才說了什麼混賬話,你就當我還沒睡醒說的胡話,別往心裡去。”
吉雅死咬著唇,瞪著眼前這個不負責任擅自失憶的孩子父親,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算了,竟然還一直叫她嫂嫂,嫂嫂的。
“你……你閉嘴!”
“什麼?”祈令夷有些不明所以,眼見她胸悶氣喘,彎著腰就快要被他氣個半死的嬌弱模樣,趕緊虛攏著人,生怕她和孩子有個好歹。
但吉雅不要他裝模作樣的關心,甩開他的手,盲目的迎頭往前沖,要離開這個叫她傷心的地方。
然而還沒跑出去兩步,腰上忽然被人圍攏,背後匆忙撞過來的手臂輕易將她攏住,直抱著她轉了個身。
吉雅簡直要被他氣死,雙手敲打著他的胳膊要他放開。
“鬆手!你別碰我!”
她話音剛落,腰上緊箍著她的手臂驟然放鬆,像被什麼被燙到似的,迅速丟下她這累贅。
腳下還沒站穩,吉雅差點被他扔在地上,幸好他還沒那麼避之不及,又將她撈了回來。
胸口脹痛,心內交瘁,甚至肚子裡的小家夥也看不慣他這樣的作為,一陣接著一陣亂動,吉雅捂著肚子不住喘息,耳畔聽到他慌亂的解釋。
“剛剛差點撞到柱子上,你眼睛不好,還是不要太過著急。”
祈令夷見她揪著自己的衣領呼吸急促,想也未想將人橫抱起來,放在自己床榻還未整理過的薄毯間。
“不要生氣,慢慢呼吸,都是我的錯,要不你打我兩下解氣?”
他蹲在床邊,因她眉間隆起的每一絲弧度揪心,瞧著她轉過身來,柔嫩的側臉陷在駝絨氈裡,剛剛才按下去的心跳,此刻開始徐徐疾動。
“肚子還疼?我去把剛才的醫師喚回來。”
吉雅慌忙拽住他,她現在不需要大夫,她需要的是孩子父親能在這裡陪她。
一連近兩個月的委屈慌張在此時驟然爆發,吉雅緊攥著他的袖子縮在毯中,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這段時間在人前,一次也不曾掉過眼淚。哪怕倉皇逃命,哪怕目不識人,甚至因為害喜食不下咽,還帶著他一個不知何時會醒來的病人,無處可去站在茫茫草地上琢磨辦法的時候,也沒有此刻的疲累委屈。
她真的好想撲在他懷裡痛哭一場,叫他輕拍著背說些什麼。
可他這人,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不說好話,眼見她哭了,也只會生澀的拍拍肩膀,傳達他作為小叔子的友善。
吉雅氣急了,又想到自己絕不會跟他回京城,更是不用他認下這個孩子。
她從濕作一團的氈毯中爬出來,仰起臉,對著他惡狠狠道。
“孩子是我夫君的,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少在那出言不遜詆毀於我!”
擱在肩膀上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該抬起來還是落下去,他怔忡當場,手指微微發抖,好一會兒才收回來在身後握成了拳。
“好,我知道了。那你現在還不好受嗎?要不要我幫你做點什麼?”
吉雅靜趴著,臉上蹭著毛毯有些微微發紅,她不好受,下定決心也要他不好過。
第一次囂張跋扈的使小姐脾氣,她頤指氣使指著遠處的矮凳。
“我被你嚇得半夜可能要做噩夢,你今夜在那裡睡,不許靠近也不許離開!”
話音落於涼夜,黑暗裡久久聽不到應答,吉雅冷靜下來,也覺得他那個不容人的脾氣,應當是不會輕易答應自己。
剛要改口,只聽腳步聲漸起而又回來,矮凳砰的一聲擱在面前,他的聲音也近在咫尺。
“好!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入睡。”
他靜靜的,不帶半點情緒的聲音覆雪含霜,卻又像流水很快拂去她心頭的焦躁。
吉雅感受得到他不錯半分的注視,咬了咬牙,卷著毯子滾到內側,一整夜沒給他半分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