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那套說辭,韋春知迫切地想在幽州謀得一官半職,唯恐晚了就要屈居人下。
纓徽含糊地應下:“阿耶所請,女兒定會盡力。”她撫摸手中的玉如意,嗟嘆:“可惜宦官當道,不然我京兆韋氏仍舊是西京豪族,哪裡用得著在這邊防之地謀出路。”
提及往日輝煌,韋春知不免惆悵。
“誰說不是呢。那兵部尚書範德越雖與我是同窗,但疏離日久,偏我要受他連累。當初若不是三郎提醒我,恐怕如今我早就著了那些宦官的道,哪裡有命來幽州見女兒。”
“三哥?”
纓徽詫異。印象中的韋成康窩囊貪生,竟有這等魄力和遠見。
韋春知嘆道:“是呀。本來去易州送親的該是你大哥,臨行前你大哥生了病,這才臨時換成三郎。不過話說回來,若是那時來的是大郎,沒準活下來的就是他。到底是嫡系長子……”
纓徽皺眉。
她敷衍了幾句,將韋春知送走。
夜間李崇潤回來就寢時,纓徽將今日的談話內容說給了李崇潤聽。
幽州城內的動亂起始時,正是韋成康被李崇潤帶回來時。
而且當初他是在易州城外被抓,時機未免過於巧合。
就像當初他代替韋大郎去易州送親一樣,少其中的任何一環,都不能順利來幽州。
而韋成康給人一種繡花枕頭的感覺。
李崇潤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自然也沒有過多的防範。
李崇潤立即下令,命暗衛監視韋成康。
他總覺得,這裡頭還缺一環,關鍵的一環。
敗絮其中的六郎,初來乍到的韋成康,能掀出這種風浪,應當還有一個關鍵的、實力強大的人將他們串聯起來。
安排好一切,李崇潤才脫了外裳,換上寢衣,躺到纓徽身側。
兩人這幾日總是在爭吵。
纓徽未必一心要去檀州送死,只是想盡其所能幫一幫阿兄複仇。
但李崇潤如驚弓之鳥,半點都不許她牽扯進這些事裡。
彼此都不讓步,只能爭吵。
李崇潤嚴防死守,將纓徽看得嚴嚴實實。
她已經好幾日沒有出門了。
本來就心事重重,又被關著,纓徽的心情自然好不了。
見了李崇潤也沒有好臉色。
李崇潤也是個執拗的。
就算她冷眼相對,他仍舊堅持每夜理完政,回她院子裡就寢。
也不招她罵,就安安靜靜躺在她身邊。
趁她睡了,把她攏進懷裡。
在她醒前,再悄悄地離去。
這一夜,因為纓徽等著要把探聽來的訊息告訴崇潤,所以沒有過早就寢。
她吵累了,翻過身,盯著李崇潤優越的側顏看了一會兒。
輕聲問:“七郎,我們會死嗎?”
從前以為幽州是安全的。
如今才知,仍舊虎狼環伺。
過往的安寧不過是因為活在崇潤給她築起的屏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