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慼慼的床幃裡。
沉悶的夜,紊亂的心跳。
李崇潤知道纓徽沒睡。
輕聲嘆息:“你也該想想,若真讓大哥納你,他發現你非完璧,怎肯善罷甘休?到時候查到我身上,指不定咱兩誰先死。”
纓徽道:“都督怎會因媵妾殘殺兄弟?”
李崇潤笑起來。
笑聲蒼涼,頗為自憐:“你錯了,殺兄弟才是最不需要理由的。因為兄弟是臥榻旁的伏獸,是時刻瞄準他的箭,是莫大的威脅。”
他親眼見到三哥是怎麼死的。
從那兒以後他就知道,他是不能做個好人的。
必須未雨綢繆,必須心狠手辣。
因為稍有差池,就會稀裡糊塗做了刀下冤魂。
他罕見在纓徽面前展露情緒。
纓徽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好像一直都是他寬慰她。
幸而李崇潤也不需要她的安慰。
他捂住她的眼睛,“睡覺。”
纓徽心煩意亂。
腦側的xue道突突跳。
翻來覆去,後半夜才睡著。
李崇潤大清早把她叫了起來。
羅簾挽起。
朝靄淡淡落進來,勾勒出他俊秀的面容。
他坐在榻邊。
手裡是綴著紅穗兒的小銀魚,低頭看了許久。
目光深沉複雜,些許不滿:”我送阿姐那麼多,阿姐只肯摟著這個睡覺,這是哪裡來的?莫不是哪個相好送的?”
纓徽去奪。
他偏身躲開,“今日必須說個清楚,不然我把它扔了。”
“你敢!”纓徽騰得坐起來。
摁住他的胳膊,呲牙咧嘴:“你什麼都跟我說了嗎?憑什麼這麼質問我。你敢扔我的魚,我再也不理你。”
“敢不理我,我就把你關起來,讓你只能看見我,我看你理不理。”
李崇潤威脅著躲閃。
纓徽惱羞成怒。
上去咬住他的脖子,貝齒明亮,顆顆見血。
李崇潤推開她。
摸向脖頸,指腹染血。
稍微愣怔後反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