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溪又問:“你可知道虞娘?”
“真是虞娘在後山養小鬼?!”婦人聽到一驚,語調不自覺拔得老高。
“詳細說說你知道的。”
“我嫁過來的時候虞娘還在村子裡,我見過她幾次,還在想怎麼有這麼白皙的女子,所以對她印象頗深。不過不久後她就失蹤了,村子裡還有人受傷,可能和虞孃的失蹤有關系。
“醉酒的那個人說,虞娘可能是哪個死亡將士的妻子,尋到他們這裡來複仇了,故意在山上養小鬼害村子,所以村子才會在她離開後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那徐家人呢?”江岑溪繼續追問。
“被村子裡的人為難了一陣,可他們確實不知情,後來便不了了之了。想來你們也聽說了吧,徐家那丫頭厲害了,去縣城裡賺大錢,已經不回來了。
“有錢了也沒什麼用,也只是在離她有些距離的富庶一些的村子給父母、弟弟買了宅子,不和他們一起住在縣城裡。”
“你們呢?為什麼不離開村子?”
婦人回答得有些含糊:“徐家閨女有本事,能賺到錢,才能在縣城紮根。但是我們……能活著就不錯了,到縣城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別的村子的聽說是山青村來的,都覺得晦氣,有搬出去的,最後被亂棍打回來了。”
大致瞭解了情況後,又知曉一切恐怕和山魈有關系,江岑溪很快在婦人家中灶臺的位置用泥土封了一道天心就平符。
在他們做這些的期間,婦人進了屋子裡,沒一會兒便開始破口大罵:“死男人,躺在床上七八年,給你吃就不錯了,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挑?不是說我是不下蛋的雞嗎?來,吃個蛋,你給我吃!”
幾個人也不再去招惹婦人了,也是怕她連他們一同罵了。
再次離開的途中,江岑溪仍舊沉默不語,顯然是在思考。
李承瑞騎馬和她並肩,問道:“可是在想婦人說的話?”
“嗯,我們可以確認,虞孃的確和西夢國有關,所以猜測她是將士的遺孀顯然不正確,村民偷了軍糧,對西夢國的人來說反而是好事。如果和偷軍糧無關,那她為什麼要養小鬼?”
李承瑞和她的想法一致:“沒錯,那位婦人的線索對我們有些用處,卻也造成了一些幹擾。”
最終的結論是:“還是得去問問徐掌櫃。”
他們一行人尚未回到縣城,竟然遇到了迎面行駛來的馬車,馬車邊還跟著幾名壯漢,跟著馬車疾行。
三個人同時朝著這一群人看過去,卻見車簾被掀開,徐掌櫃從車廂中看向他們。
急匆匆的一瞥後,兩批人都有些錯愕。
馬車很快停下,徐掌櫃被店中夥計扶著下了馬車,主動朝著他們走過來。
見徐掌櫃似乎是有意跟他們打招呼,江岑溪和李承瑞都戴著帷帽,還在幻想徐掌櫃認不出他們來,卻聽到徐掌櫃爽朗地笑道:“我一個做衣服的,最是能觀察人的身材,二位下馬吧,我想你們也有話要問我。”
既然徐掌櫃這般直白地說了,他們也不再遮掩,翻身下馬後掀開帷帽對其行禮。
徐掌櫃上下打量他們,見他們無礙便放下心來,招呼他們到一邊說話。
他們尋了一處樹下陰涼的位置,夥計從車上搬下來小椅子以及一個矮桌一壺茶,方便他們說話。
他們說話時,夥計在一旁幫忙照顧三個人的馬匹。
此處的林中形成了一派別致的景色,一半枯木與一半茂密的樹林交接,雖有著一段過渡,仍舊覺得突兀。
若是尋常人,定然會覺得枯木那邊邪性無比。
可他們都是瞭解山青村的人,倒是能在這樣景色詭異的地方,坐下來品茶聊天。
徐掌櫃提起:“我啊……起初不想管你們的,任由你們過來。可這兩日我都沒睡好,瞧著你們兩個不大的年紀,若是折在那個村子裡,我心中定然過意不去。
“你們沒來過我的莊子也還好,可都和我聊過了,再出了事,我也難辭其咎。”
“所以您這一趟是特意來尋我們的?明明您在被村民打擾……”江岑溪想到了這些,內心不由得有些感動。
“嗯,過去看看也能放下心來,我這些打手是我被村民鬧事後尋來的,一直跟在我身邊,我也就帶著他們來了。”徐掌櫃是做生意的,很會招待人,“幾位請喝茶,還是溫的。”
一路趕來,他們也有些口渴,倒也沒推辭,直接喝了。
徐掌櫃也跟著喝了一口茶,隨後問:“你們也看到了吧,一村子的刁民,沒一個好東西,他們被詛咒折磨也是活該,沒必要因為他們而在村子裡出事。”
江岑溪回答:“嗯,見識到了,不是瘋了的,就是離瘋不遠的。”
徐掌櫃依舊是苦口婆心的模樣:“所以就讓這個村子裡的人死絕吧,別管了,你們去別的地方平亂。”
“你很恨他們?”江岑溪抬頭看向徐掌櫃。
徐掌櫃圓潤的臉上此刻有著笑容,表情輕松淡然,彷彿不是在說一個村子人的生死:“他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