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她已是畫中人。
她的意識進入了戚溶月的身體裡,她此刻正在前行,完成戚溶月的及笄禮。
她有一瞬的慌張,她不過是一名小道士,不懂皇家禮儀,出錯了該怎麼辦?
好在這一切無須她來做,她只是意識在戚溶月的身上,身體還是在按部就班地行動,她只是在用戚溶月的雙眼感受這世界罷了。
這一切已經發生過,她不用擔心她一不小心會改變什麼,所以她開始放肆。
她開始觀察周圍,看著富麗堂皇的宮殿,看著眾多宮娥,還有站在她正前方的時令妤。
在看到時令妤的那一刻,她不受控制地一陣安心。
她只能去看,去聽,無法妨礙戚溶月的言行,不能改變她的思想,也不能說話,或者做出什麼舉動來。
明明是畫中人,卻只是畫中的一抹魂。
儀式已經進行到最後,時令妤是有司,跟在她身邊的贊者應該是戚溶月的親妹妹,也就是七公主的母親。
如今小公主不過八九歲的年紀,不知為何,她覺得小公主的眉眼有些像幼時的她,同樣是偏窄的鵝蛋臉,雙目圓溜溜的,看起來盡是天真無邪。
誰能想到這般美好的女孩子,後半生會在敵國的宮中蹉跎?直到鬱郁寡歡而亡。
就算江岑溪是後來者,還是能夠感受到這場及笄禮的氣氛微妙之處。
因為主人是戚溶月的父母,主賓竟然是安顏卿。
她在完成禮節的同時,都能感受到時令妤對安顏卿的不喜,小公主對安顏卿的排斥。
就連端坐的皇後,都有著隱隱的不悅。
她在此刻看向安顏卿。
安顏卿雖然是端坐著的,可眼神裡充滿了戲謔,打量她的時候,還有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是充滿了惡意,還是她本就是這樣的女子。
這表情,與李承瑞小船上初醒來的表情如出一轍。
好在禮節很快結束,小公主追著戚溶月而來,親暱地挽住她的手臂,顯然姐妹之間的感情極好。
“父皇也真的是,非得讓她做主賓,妖裡妖氣的……”小公主抱怨出聲。
回答她的是隨躍:“如今她正得盛寵,皇後娘娘都需要對她禮讓三分,我們也不要招惹為妙。”
時令妤也在此刻補充:“國家需要安家坐鎮,所以我們也要和他們保持表面和平。”
小公主顯然仍舊很不滿意,輕哼了一聲:“我及笄禮可不要她來做主賓!”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正在說安顏卿,讓那個會巫術世家的人聽到了什麼,一道目光投向了他們,小公主當即噤聲。
戚溶月抬頭看過去,看到了一道清瘦冷峻的身影。
此人和安顏卿有著相同風格的慵懶,只是他要更有書卷氣,只是用毛筆固定頭發的行為,如何看都有些乖張。
和安鶴眠對視後,戚溶月很是柔緩地行禮,不卑不亢。
安鶴眠也很快微微點頭,算是回應,接著走向安顏卿。
隨躍很快過來扶著戚溶月朝回走,同時說道:“公主也算和安鶴眠是舊交情了吧?”
戚溶月輕聲回答:“嗯,年幼時相識,他對文學和繪畫的確有些見解。”
小公主個子矮,需要緊趕幾步才能追上他們,又一次感嘆:“這家人長得都……噝,好看是好看,但是都像個妖精。男子長成這個樣子……”
戚溶月卻打斷她:“緩緩,莫要評價他人長相,這並非他人能夠選擇的。”
“哦……”
可能不是冤家不聚頭,戚溶月一行人很快和安顏卿再次相遇。
這是一次狩獵,戚溶月僅在最初拉弓射了一隻梅花鹿後,便收了東西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