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是因為戚溶月擁有了生命,但是她的人生經歷是獨立的,她和戚溶月有著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經歷,最後成長為的也是不同的人。
她是江岑溪。
她們兩個並不一樣。
她沒有停留很久,收起了這冊書放進揹包中,接著到了九層塔的頂端,也就是佈置大陣的地方。
她舉著燈,圍繞著祭壇走了一圈,最後在祭壇看到了一行小字:如果你恢複記憶,不願看到殺戮,你可以輕易破解此陣。如果你仍想複仇,我們的努力就會變成你最後的利刃。
江岑溪看著這一行小字,竟然覺得一陣心酸。
她覺得她此刻的呼吸都在灼燒,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她終於信了這世間因果。
這些人造成的禍亂,最後成了她的師門任務,是她下山的理由,也將由她來解決。
她也因此知曉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最後告訴她,只要她想,就可以天下太平。只要她怨,加以施法,這世間都會淪為人間煉獄。
她覺得她此刻是不冷靜的。
她這個人情緒化很嚴重,因為陌生人的遭遇,她都會憤怒交加,恨不得用最殘酷的手段,去懲罰那群作惡的人。
面對這些用生命來救她的人,她又豈能心情平靜?
她在此刻甚至覺得,她根本沒有資格去替他們原諒這世間。
可她仍舊有一絲理智在,她幹脆咬破舌尖,強行讓自己恢複平靜,隨後原地盤膝默默思忖,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些許響動,睜開眼睛看向來人。
來人身材高大,卻步伐很緩,彷彿熟悉了黑暗一般能夠自由地移動,很快到了她的身前站定。
她抬眼盯著此人看,在昏暗的環境中,她還是能夠看出他此刻神態的不同。
隨後她沉聲問道:“安顏卿,你的執念是什麼?”
見她能夠一眼認出,安顏卿很是驚喜,掩嘴輕笑:“算你有眼力,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江岑溪撥出一口濁氣,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她。
很快她便看到,安顏卿輕易地走出李承瑞的身體,因沒有安顏卿的意念支撐,李承瑞再次倒在了地面上。
安顏卿走出來看著她,那半透的身體輕飄飄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了。
“你已經長大了……你之前可是沒長大到十九歲,也算是讓我看到你十九歲的樣子。”安顏卿伸出手來,竟然能夠觸碰到江岑溪的臉頰,只是沒有任何溫度。
“嗯。”江岑溪在此刻,竟然不知該和安顏卿說什麼,也不像戚溶月那樣能和她親近,最終也只回答了這一個字。
安顏卿也不在乎,在祭壇不遠處找出了一個小盒子來,很是珍惜地捧出來。
隨後她將裡面的珠釵取出,非常小心地固定在自己的頭發上,隨後轉身看向江岑溪:“本是想著正式場合戴的,和你重逢也算得上正式場合吧?你瞧著,我戴著它好看嗎?”
這是戚溶月當年送給安顏卿的生辰禮物,安顏卿收禮時很是嫌棄,卻在逃難時都帶在了身上。
如今安顏卿更是珍之重之地將珠釵拿了出來,戴上給她看,她就算無法完全代入戚溶月的心情,竟也有一瞬的視線模糊。
很快她點了點頭:“好看,非常好看。”
安顏卿似乎很是滿意,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意識到她成了魂魄的狀態,臉上仍舊有著可怖的疤痕,眼神落寞了一瞬,道:“也虧得你誇得出來。”
“我是認真的,你本身就很美。”
安顏卿那麼難伺候的人,竟然真的被哄好了,走過來,微笑著對江岑溪說:“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亡國不是因為你,是國家本來就壞掉了。我們的死亡不是因為你,是我們自己選擇的。你若是恨,殺了那個狗雜種也就罷了,若是不想管此事,也不必去冒那個危險。一切都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