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卻急匆匆打斷她,一連串地問:“姑娘,您的傷口又扯開了?這窗子,這窗子又是怎麼回事?您的身子還沒好,怎麼能開這樣大的窗?”
姜滿一瞬回首。
簾帳隨風揚起,窗子搖晃,碰撞著,發出兩聲砰然的響。
屋子裡空空落落,哪兒還有洛長安的蹤影。
許是白日裡睡得太多,也或許是換藥的忙前忙後折騰著人清醒過來,入夜,姜滿合起眼,如何也睡不著。
她放空思緒,心中卻仍亂作一團,最終只得睜開眼睛,盯著發頂的簾帳直到天明。
翌日,用過早膳,顧嘉沅尋來了府上。
姜滿的傷口不宜牽扯,坐著輛木製的素輿迎她,只覺有些時日未曾見她,乍一見,竟覺得這人不複以往,短短一月的時間裡好似變了副模樣,往日明朗的面上平白添了幾分愁緒。
她道:“好像有許久沒見到你了,還怪想你的。”
顧嘉沅接過青黛手裡的推柄,推她到廳堂裡:“怎麼還同我膩膩歪歪的,你重傷後一連那麼多天都昏睡著,即便我來你也不知道,當然有許久沒見了。”
姜滿這才想起,青黛好似同她提起過顧嘉沅和秦讓曾前來探望她的事。
說是那會兒她尚且昏睡,他們見她沒醒來,瞧了她一眼,將禮放下便告辭離開了。
只不過青黛說時她一心想著婚約的事,只聽過便忘在了腦後。
素輿推至廳堂,姜滿挽起顧嘉沅的手,請她坐下:“多謝你來瞧我,只是我依稀記得,前些時日你總是很忙,如今可輕鬆些了?”
提起這個,顧嘉沅的表情一變。
她喪著一張臉,搖搖頭:“煩得很,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姜滿試探著問:“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能叫你這樣發愁?”
“不是什麼好事情。”顧嘉沅仍舊不願提起,敷衍著應她一句,“對了,我還不曾問你,你和三殿下是怎麼一回事?一個月前還好好兒的,怎麼突然……”
話音未落,輪到姜滿的面色變了一變。
她捏著扶手解釋:“退婚一事……其實我已思慮良久,那日在林苑性命垂危,我便想著藉此機會同陛下請求,眼下能得應允,也算達成所願了。”
顧嘉沅神色猶疑,不解道:“你和三殿下,你們兩個不是一向很投緣麼?此前合力設計我兄長,後來又一同從太康回來,燕京城裡的人都傳你們兩個情深意篤如膠似漆,難道這些都是假的?背後另有什麼隱情?”
姜滿垂下眼睫:“說來話長。”
見她不願多談,顧嘉沅又問:“你來燕京本就是因為婚約,如今沒了這樁事,是不是就要離開燕京了?”
姜滿點點頭:“過些時日罷,總要待我養好傷後,而且,我在燕京還有些未了之事。”
顧嘉沅的神色再次低落。
她目光悵惋地看了姜滿一會兒,見她似乎比她還要發愁,扯動她的衣袖:“這樣吧,左右你如今得空,明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姜滿遲疑了一下:“什麼?”
顧嘉沅輕聲哼笑:“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發愁?我帶你去瞧瞧,你便知我這幾日在煩些什麼了。”
牽扯到南越帝姬的緣故,林苑的案子始終沒有斷出結果,單憑馬匹身上的毒無法證明是南越帝姬所為,洛長安自行請命,攜明正司接手此案。
雖有意與洛長安劃清界限,但答應了鄭貴妃的緣故,顧嘉沅走後,姜滿以診傷為藉口去了趟明正司。
洛長安剛巧不在,但明正司的人早已熟識姜滿,見她來,忙請她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