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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

府中一切如今都交由蘇棠安置,洛長安的客居被分在了姜府的一角,與姜滿的寢院分在姜府兩端。

姜滿不用猜也能想到,是姜念時的手筆。

大抵是洛長安曾與他往來信件,與他主動談起筠山,提及當年之事,他將諸多已知的訊息與細枝末節說與姜念時聽,如今才叫姜念時覺得,他是個心思莫測城府高深的人。

用膳後已是深夜,母親回房歇下,兄嫂也回了寢院,姜滿抱著小貓躺在熟悉的床榻,朝帳頂望了一會兒。

許久,四下皆靜,連窗外的風聲都聽不見,她悄聲起身,掀開簾帳,安置好熟睡的小貓,換了身衣裳。

洛長安的客房實在太遠,走出院落,姜滿計算好路線,躡手躡腳地沿著牆角走,穿過後院的迴廊才舒一口氣,迎面卻正撞見了坐在小亭裡的姜念時。

是等了她許久的樣子。

貓著腰轉回去,腳步聲倏然停在身後,衣領被揪起,姜念時自後捉住她,“怎麼來了又要走?這樣久不見,如今是不想見我?”

姜滿縮了縮肩膀,“哥,我不是……”

“以為一年不見,我就猜不到你這點小伎倆了?”姜念時哼了一聲,拎起她,“跟我走。”

姜滿被一路拎去了茶室。

室內滿是清淡的香氣,蘇棠也在,正捧著茶水坐在案前吃茶點。

見案上的茶盞,二人方才大概已說了一會兒話了。

瞧見蘇棠,姜滿便覺自己得了救,忙從姜念時手下掙脫,依偎到她身側:“阿棠姐姐救我。”

蘇棠笑著放下茶盞,將才拿起的茶點喂到她嘴裡。

姜念時緩緩走去,坐在二人對面。

他仔仔細細打量一遍姜滿,蹙起眉頭道:“你瞧瞧你,都要熬成一把骨頭了,你到燕京才一年,瘦了多少,又添了多少傷,以為我在元陵什麼都不知道麼?”

姜滿心虛,躲開他的目光,“我這不是就回來了……”

姜念時自用膳時便想同她與洛長安言語,奈何有母親攔著護著,眼下這會兒總算能將忍了許久的話說出口。

“洛長安心思深沉,我與他打交道已有些時間,卻至如今都摸不透他的底細。你前往燕京前我對他多番囑託相求,本以為他至少會對你有所照拂,不要叫你卷進這些……往事與紛爭裡,但我聽聞,不久前你與他同去太康,如今又見你這副模樣……”他說著,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只囑託這一件事他都做成這樣,要我怎麼放心你同他一起?”

姜滿朝蘇棠的懷裡縮,小聲辯駁著:“是因燕京那個地方不好,實在太多心思叵測的人,再說,我們不是都已決定離開,到南安去了。”

“這也正是我如今想同你說的。”姜念時卻順著她的話說道,“如今他舍棄了燕京的一切,也舍棄了自己手中的半數軍權,看起來是遠離紛爭明哲保身,但不說京中那人會不會信守承諾,便是長此下去,常年累歲,又或改朝換代,無論那個位子上坐的是誰,都不會放過他。”

“我知道。”姜滿終於坐直身體,正色道,“可是,哥,你們都沒有放棄,不是麼?”

姜念時沉默了一會兒,才低低道:“你都知道了,又是洛長安告訴你的,等明日,我如何也要找他說說清楚。”

“是我要他告訴我。”姜滿注視著他,一字一頓,“若不是我察覺了端倪,你們想瞞我到什麼時候?你們又憑什麼瞞著我,憑什麼要我活在你們為我編織的桃花源裡?我也是姜家的人,自十年前便早已濺染了來自那場劫難裡的血,我哪裡就清清白白,為什麼我就該逃避,該置身事外?”

姜念時的脊背僵了僵,一時語塞。

“小滿,當年的事……”

“哥,我說這些,不是在怪你們。”姜滿的目光中流露出悲切,接過他的話,嗓音很輕,卻堅定,“我只是想同你說,我也可以與你們一樣擔負起過往的一切。而如今雖不知前路如何,但不世之仇,切膚之痛,我們如今離開燕京,卻從未打算舍棄過這些,那個仇遲早要報,那些人的命,總要有人來償。”

姜念時輕叩杯盞,沉默了一會兒。

茶室裡安靜,許久,蘇棠飲一口茶。

“念時,是你太固執了。小滿說得是,前路如何我們都不知道,可她已不是小孩子,有知道一切的權利,也有為自己做選擇的權利。”她放下茶盞,又道,“正如你從前將一切告知我,想叫我離開你,想蘇家遠離紛擾明哲保身,可我還是來了。”

“我沒有你想的那樣荏弱,小滿也一樣,你不要總自作主張,以為推開我,又或是叫我們躲避這一切,就是在保護我們。”

姜念時輕輕點頭,為她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