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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影子遮住燭火,姜滿的眼前有一瞬發花,轉了轉幹澀的眼珠:“如何?”

影子低聲應:“如娘娘所言,皇上已將病癒的訊息昭之於眾,昨日臨朝,提及佛像,治五皇子監國不利之罪,罰俸五載,禁足在若蘆園,日日謄抄經文拿去靜法寺供奉。”

“皇上的人早些時日蟄伏偽裝在宮中各處,一朝浮出水面,屬下已著人留意,將名冊拿給了禦藥房的何大人。”

姜滿闔了闔眼。

到底是將防備與算計融到本能裡的人,真是煞費苦心啊。

佛像的謠言甚囂塵上,少不得有皇上的人在後引導走向,推波助瀾,縱洛璟再如何培養自己的勢力,終敵不過皇上從頭至尾的鋪謀設計。

無論是曾用洛璟來對付洛長安,還是如今,連親緣都斬斷,將過往治國的失利推到洛璟的身上……皇上此一生最想要的,最難以放下的,終究還是可掌生殺的權力。

姜滿睜開眼,又問:“外面如何了?”

影子遞上一張字條:“這是何大人要屬下給娘娘的。”

是阮朝送來的訊息。

姜滿藉著衰微的燭火逐字逐句看,沈家的兵馬已經南下,南安亦已攜太後手諭一路趕往燕京……

如今時機剛好,也該藉此謠言紛攘時,落下一擊重音了。

姜滿思慮著,目光落在信尾,神色一凜。

她將信擱在燭火上燒盡,轉手抽下發帶,遞到外面:“我已知道了,還要勞煩你親自跑一趟,將這件東西交給明正司的阮大人,告訴她我一切安好,讓她一切按計劃行事,萬不要聽到我的訊息就亂了分寸,貿然前來。”

影子頷首,看一眼她發上金簪,應:“太後娘娘將號令屬下等的信物交給娘娘,我等一切聽從娘娘之命,娘娘盡管吩咐就是。”

過了上元,燕京又下了一場雪。

不同往時,明明已要到變暖的時節,大雪卻接連三個晝夜未停,燕京城一片白茫,好似舊日的灰霾都要被這場雪掩去。

雪粒飛旋,皇城門前,有兩道影子跪立雪中。

二人皆身著黑衣,手捧著漆黑的牌位,似在鳴冤,又似在無聲地祭奠。

本在大雪中靜寂多日的燕京一時喧鬧起來,有人踏雪前去,定睛瞧,認出其中一人,低呼一聲。

“這,這不是宋老夫人麼,怎麼會在這兒跪著?那個姑娘又是誰?”

宋家舊案已然平冤,宋老夫人卻在此長跪,身側還跟著個陌生的姑娘,實在稀奇。

訊息傳遍街巷,不多時,衙門的官員趕來。

宋家一案在燕京早已人盡皆知,當年宋老夫人殿前一跪更是無人不曉,一旁的女子雖好處置,宋老夫人卻如何也不能輕易發落了,官員邊命人驅散著人群,邊走到宋老夫人與那女子面前,請二人去堂中陳情。

宋老夫人卻不起身,挺直脊背,道:“十三年前,吾兒蒙冤而亡,吾女亡於筠山,草民曾如今日一般跪於金鑾殿前,跪的,是壓彎人脊骨的皇權,而今與薛姑娘一同在此,跪的,卻是垂眼的青天。”

她的聲音溫和而沉靜,本被官兵朝外驅散的眾人聽到,紛紛頓住腳步。

“十三年前?宋家女當年不是入宮為妃了麼?怎麼會死在筠山呢?”

“好生奇怪,若宋家女十三年前就亡於筠山,病亡於宮裡的那位又是誰?”

“難道當年之事另有隱情?所以老夫人才說什麼,青天垂眼?”

議論聲嘈雜,官員忙命侍衛上前帶二人離開。

卻又見那女子舉起一塊陳舊的令牌道:“草民薛錦玉,太康人氏,原是太康薛知州之女,而今行千裡至燕京,是要為枉死的父母親人平冤,以及……代父請罪,父親當年迫於形勢,情非得已之下,殺害先太子,是……弒君之罪。”

說罷,女子深深頓首,似在叩拜青天。

眾人嘩然,四下死一樣的寂靜。

宋老夫人疾不徐接道:“草民同為此事而來,兩載前,長公主的罪證於太康揭露,宋家冤案重現於世,得以重審,草民雖對平冤一事有所知,卻從未認過此案結果。”

眼見事態失控,官員使了個眼色,侍衛上前押起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