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面色已是泛紅,那是血怒,是背後有力量支撐,因而心中有底氣的表現,是張狂,但是那少年將軍臉色卻沒有什麼變化。
千軍在前,而神色不變。
李觀一手腕一轉。
戰戟猛然插在地上。
地面開裂,猛虎的咆哮不絕,他緩緩收回了手掌,道:
“帶路吧。”
這宦官怔住,看著竟然將神兵留在這摘星樓下的少年,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和應帝相似的壯闊和氣魄,一個喝止三軍,從容等待著客人,一個面兵馬不變色,留神兵於樓下。
他緘默許久,忽然知道了為什麼主公會如此的看重。
天下的豪雄之血,如大風一般,是不會死的。
他拱手,垂眸,臉上帶著一種尊敬的神色,輕聲道:
“主公就在上面,等待著您。”
姜遠急速過來,道:“大總管,父親他……”
姜遠被這宦官伸出手臂攔下來了。
明明往日笑著溫和的大總管,此刻目光沉靜:
“陛下不曾讓殿下進去。”
姜遠怔住,指著那李觀一,不敢置信:
“他可以,我不可以?!”
姜遠大怒不甘:“我是父親和母親的兒子!是大應的皇子,這天下,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嗎?!”
大總管回答道:“您不夠。”
姜遠的動作一滯,大總管注視著這位殿下,回答道:
“這是諸侯和雄主之間的談論,只有嫡長子,才能旁觀,您的身份和氣魄,都還不足以走上這個地方啊,殿下,退後一步吧,不要讓陛下再說第二句話。”
“陛下是認真的。”
姜遠竟然緘默,驚懼。
而後後退了。
於是他沒有看到這位隨著父親一起征討四方的大總管眼底的遺憾和嘆息。
有聰慧和姦詐,卻不曾有足夠恣意的氣魄。
那隻穿布衣的少年將軍走上了這摘星樓。
兩側御林軍垂首,肅穆,李觀一能夠感覺到,如龍一般的人就坐在這樓的最高層,那種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壓迫感,令普通人難以往上,武功低微的人,不能上前。
但是隻有武功,而沒有氣魄的人,難以去面對天下的君王。
李觀一從容往前。
這是崛起於庶子,馳騁一生,佔據中原而氣吞天下的帝王的氣焰,彷彿和國運相聯,而想坐在這樣的人面前,也要展現出屬於自己的真面目。
如同絲綢被撕裂開來,就在這從容登樓的時候。
就在這佔據天下中原的雄主的氣魄壓制之下,李觀一的心神空明,如同被鍛打一般,已經充塞到了二重天的極致的內氣終於開始快速的流轉。
而元神也隨之往下。
四重天的元神,以及所謂的二重天內氣碰撞在一起。
開始了快速的蛻變,李觀一一步一步往上。
龍吟虎嘯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一開始的時候,眾人還以為是李觀一的武功,可是此刻卻是越發真實起來了,那為大總管抬眸,看著高樓,白虎和赤龍一一浮現出來又散去。
此地彷彿化作了神話一般,元氣濃郁,白虎按爪,赤龍長吟,最後一切此起彼伏地聚攏,散開,化作了一隻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