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滾滾東去,在奔流的河水之上,幾艘大船悠閒順流而下。
幾艘船的中間,是一艘樓船,迥異於當世所有船隻的樓船,分為上下兩層。
下面一層,有二十幾個年輕的煉氣士,聚在一起,進行極為激烈的討論。
他們所討論的問題,或是普遍,或是刁鑽,或是高深,或是淺薄,總之,各種各樣都有。
在離他們稍遠的船頭之處,則有一位中年男子,正自斟自酌,觀賞沿河景緻。
一旦那群煉氣士,討論或有不對的時候,他便提點幾句,不讓這些人想歪了,走歪了道路。
每次指點完之後,這些人都或多或少還有其他疑惑,中年人便忍不住嘆息:“修行之路,雖然天資不是唯一的要求,天資差者,也未必不能走上巔峰。但是,師者傳道,還是喜歡天資好的啊。”
想到這裡,他便抬頭往上一看,還是那兩個小傢伙好,指點起來也輕鬆多了。
而中年人所說的兩個小傢伙,此時都沉浸在他們自己的世界之中。
姜蘭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一道劍氣,正在她的氣海之中緩緩形成。
這道劍氣,在她刻意控制之下,與她自身的氣機,慢慢相磨相化,磨化之時,鋒芒隱隱刺在她的氣海之處,讓她痛楚不已。
然而,這種痛楚,姜蘭卻是很欣喜見到的。每痛楚一分,那道劍氣就強一分。想到未來之時,能有雨師赤松子那般,劍氣浩瀚,斬妖除巫,姜蘭眼中,便滿是憧憬。
上古幾位煉氣士高人,或者說煉氣士祖師,要說名氣,可能是廣成子祖師最為大了。他是黃帝的煉氣之師,手中一方大印,曾經力壓八十巫神。
然而讓姜蘭最為景仰的,卻是另外一位帝師,赤松子祖師,當然不是景仰他拐走炎帝幼女,而是景仰他隻身單劍,往去靈山,直接將當時巫道公認的聖地,也是人間最為出名的巫祝傳承之山,劈成兩半。
自那之後,巫道之中,再沒有出過公認的聖地了。
甚至姜蘭還聽姜姓長輩說過,當初赤松子以醉酒姿態,稱自己修行出了問題,才做下這等事情,持劍去找傳承靈山的巫神道歉之時。靈山十巫避而不敢見,只有一位遠古巫神出來,將他勸走了。
想想自己未來之時,也能有這等手段,姜蘭便將一切痛楚,都拋之腦後了。
而在姜蘭旁邊的姬考,則更加痛苦不堪了,面色煞白,額頭上面冷汗直冒。
他的氣海之中,同樣有一道劍氣成形,但是他和姜蘭相比,卻又有一些不同。
姜蘭的修行,已然是洞真之境,自身可以演練種種氣機,即便是氣海之中凌厲的劍氣,也能透過自身之氣化去一二。
然而姬考,卻還停留在養氣之一層,氣機演化之路,還離他較遠。所以,他也只能,依靠自身毅力,忍耐這無邊的痛苦。
一邊在體內孕育那一道劍氣的同時,姬考還在外面,不斷打磨著一塊石頭。
此時他手中的石頭,已然接近劍形了。
不過姬考每磨一段時間,便會停下來,然後拔出傅說所給的武丁之劍,參照它的樣式,思考一番,再慢慢打磨。
“姬考,怎麼,你要磨一把和武丁之劍一樣的石劍嗎?”
正當他磨劍之時,姜蘭已經從定境之中醒來,和姬考一樣,劍氣既然已成,讓它自煉即可。一昧求成,不停一刻,未必就能煉出最頂尖的劍氣。
修行煉氣,需要不疾不徐,養煉劍氣,同樣如此。
“不錯,我心中並無固定劍形,想要了解劍,還得從真實之劍磨起。”
姜蘭聽了姬考的話,點頭一笑:“你這樣說也有道理。”
而後,她又從自己腰間,拿出那根容成氏之繩,放到姬考面前:“磨劍能參照武丁之劍,以熟知劍道;你結繩煉氣的時候,便參照這根繩子把,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是總有一些助益。”
姬考連忙推辭說道:“這可不行,這是先賢賜予你的防身之物,你還是放妥當才是。”
姜蘭擺手說道:”你先用吧,在這樓船上面,有彭先生在,我們能有什麼事情。等到下船的時候,你再還我就好了。“
姬考沉頓一下,拱手一禮:“謝過嬴氏姐姐了。”
平心而論,他確實也想試一下按照這繩子來結繩,會不會有什麼裨益。
“好了,你慢慢在上面磨石結繩吧,我去下面,聽聽那群傢伙討論修行了。順便,還有一些疑問,想向彭先生請教。”
儘管已經知道了彭祖的身份,但是無論姬考還是姜蘭,都還是喜歡稱呼彭祖為先生。而彭祖似乎也更喜歡,他們以先生相稱。
姜蘭一走,姬考便繼續沉浸於他這特殊的修行煉氣之中了。
心中並無半點反感,反而滿是激情。
不論坐臥行走,還是取火結繩製陶磨石,都欣然自得。只是一件事情做久了,便換下一件,以作調劑。
在這樓船之上,修行養氣,似乎成為了他唯一的樂趣,痛苦並快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