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大不了。無外乎是原文如果寫完了，結局應該是什麼樣的。】

他看過的套路太多了，想要讓一個人複仇容易，但複仇的同時還要登上這個世界的第一位……自古以來，想身居萬人敬仰高位的方式只有兩種，一是暴力鎮壓、堵住所有反對的嘴，二是像上一世一樣兼濟天下。

0369之前提過“救贖”。有著一個正義的伴侶，還會去身染鮮血做惡事嗎？但若要重走舊路，那站在閱讀者的角度，他謝信就是個笑話，活該被人算計死。

【小六子，其實我很討厭命中註定這個詞。】

就好比小時候問長工，為什麼他無法和其他擁有家庭的小朋友一樣時，長工回答他“這是你的命”一樣。

但那又如何。

別人能有的他也能有，別人可以交朋友他也可以交，別人配家財萬貫他也配，他同樣擔得上最好的東西。

系統說了什麼他沒聽，他耳邊被不輕不重的敲擊聲佔據了。骨節叩在車廂門板上，潮濕的暖風吹開洛星然的雙眼，看見提著燈的謝信站在車下。

外面下起了毛毛細雨，高大的少年扶著車門，落在微弱光底的漆黑眼眸依舊沉寂內斂，融進暗色裡不像是世界的中心點，而像是一名邊緣外靜默的旁觀者。高低錯位下，他稍仰著頭看向含笑的紅衣青年，彷彿在看一位遊走在民間小道上專程勾人一度春宵的狐貍精。

這個比方不算牽強。

與其他四更起發憤圖強的修士不同，合歡宗的夜生活相當豐富。

他們大多數修行的秘法都益於自己而損他人，少數雙修之法只有心意相通的道侶或是宗內同源才能使用。

光是留在宗內的一個多月，他就見過有孌寵被吸成幹屍的慘事。不過其他宗門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世間遊歷哪有不濕腳，稀奇詭異的情花比比皆是，為了讓自己不被情毒所逼走火入魔，有中了招的人還必須得拜訪合歡宗，被吸得幾天幾月渾渾噩噩，事後還得掏出珍寶去專程致謝。

而現在，狐貍精彎彎的眼睛似乎在說話，卻又好像什麼都未講，只叫他去猜話的內容。

謝信將燈放低，照亮供人踩踏的車凳。隨後他想了想，抬高另一隻手，“已經在村口了。馬車進不去，再往裡的路很窄，需要下來徒步。”

洛星然搭著他的手借力起身，踩上泥濘的土壤，滿意道：“謝公子，你好像快要抓住成為一名優秀使僕的要點了。希望你能再接再勵，早日從我的使女那兒接替過位子。”

“借你吉言。”謝信平心靜氣，手上力道倒是加了些許。

洛星然十分有先見之明，先一步把手收回衣袖。方才eo時間裡的那些不愉快輕而易舉地煙消雲散，他在腦海裡和系統樂道：【他好乖啊，不甘不願也得裝作心甘情願，我就吃這套。你說我該給他什麼獎勵才好？】

0369大驚失色：【那種事情不可以！】

洛星然險些沒反應過來，差點笑厥過去：【噫，你的思想好骯髒。】

【……】0369很氣，到底是誰天天惦記著些骯髒的事情。

夏日晝長夜短，這邊倒像是提前步入了黑夜。洛星然開啟扇子搭在頭上擋雨，隔著一座橋，能看見遠處高低錯落在土坡上的房屋，點起的燈火給周圍暗沉的景色添了抹人氣。

“她呢？”

馬在樹下休息，旁邊沒有小女孩的影子。

“需要她引路，所以提前放走了。”謝信望向偏僻的方向。

在異獸橫出的修仙界，小村落向來報團取暖，蓋房屋時也是一個緊挨一個，節省佔地面積，不浪費任何仙家修士留下的防護陣範圍。桃源村是鶴泉鎮的分支，自然同屬於合歡宗地界，周圍每隔幾十米插著一面印了花的紅色旗幡，避災避難。

獨有那麼一戶，屋子大部分面積都落在陣外，分明一旁還有空地，卻像是不受待見般被攆出來。

這家屋裡沒有點燈，但在屋外的院子裡留了。

洛星然似有察覺地往那邊望去，果然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翻過籬笆柵欄，拿起了露天木桌上的燈。她的動作雖然生澀，但明顯不是第一回，隨後她來到門前，還沒來得及發出什麼動靜，一隻纖細的手先一步從裡推開了門。

出來的是一位瘦削姑娘，面色焦急而發白，步履踉蹌，不知受了什麼傷。

她把小女孩抱起來，念念叨叨說了什麼，又抹了幾滴淚。小女孩乖乖待在她懷裡，手上的燈被拿走，有空去摟姑娘的脖子。

她們沒在外久呆，門很快被重新帶上，插了栓。

“看來咱們有必要登門造訪了，就是這個時間點來女孩子的住處……”洛星然指尖點在謝信胸前，戳了戳，揶揄道：“會不會有失謝公子的前世英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