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嬸子看著五歲的小娘子,心裡微嘆,這些年阿容也曾將錢員外告到縣衙,可是縣尉被錢員外收買了,愣是將錢員外手中的偽契認為真契,將阿容手中的真契認為偽契銷毀了。
後來阿容也不敢再上衙門,怕手裡的真契都被銷毀了,只等著換了縣尉,再告上衙門,誰成想,她越是忍讓,錢員外越是膽大包天,竟打起了讓阿容做妾的主意。
杜恆言拿著一張撒著蔥花的雞蛋餅子回家的時候,神情還是恍恍惚惚的,她原以為家裡有地,怎麼著賣掉一點也行啊,卻不想被大戶佔了,連官府也幫著錢家。
她這一世還這麼小,要怎麼幫娘親把地要回來?
杜恆言邁著小短腿低頭走路,冷不丁地撞到一個男子的腿上,抬頭望了眼,膚色有些黝黑,像是常年累月地暴曬一般,一雙眼睛看著她,面無表情。
杜恆言自覺似乎不曾見過,低著頭準備從右邊走。
不想那人又移到了右邊,杜恆言抬頭,這人還說面無表情。
杜恆言心裡一縮,她怕娘醒了找不到她會鬧,所以她今天天矇矇亮就出門,眼看現在天還未大亮,現在巷子裡頭一個人都沒有。
那人朝她伸出了手,杜恆言顫巍巍地將手裡頭的雞蛋餅子遞了過去。
這個朝代有沒有人販子?她要是被帶走了,她娘怎麼辦啊!
杜恆言小心翼翼地望著這人,移到了牆根,輕聲道:「我要回家!」嗓子裡不自覺地帶了一分哭音。
那人嘆了一口氣,甩手將背上揹著的一個包袱遞給她,道:「錢可以花,玉佩留著,別給你娘看見!」
杜恆言接過來,眼前一黑,差點跌到地上,太沉了,再往前頭一看,剛才那人已經不見了,伸手摸摸懷裡的包袱,硬硬的,不覺呢喃道:「好像是錢啊!」
杜恆言拖著包袱,磕磕絆絆地移到自家,小心地栓好了門,屋子裡沒有動靜,娘親估計還沒醒,杜恆言將包袱拖進西邊堆放雜物的柴房裡,瞬時亮燦燦的一片。
都是錢,金子約有十兩,小碎銀子有五塊,一貫銅錢,還有一塊手帕裡包著一塊玉佩。幾乎沒有絲毫的猶疑,杜恆言從院子裡找來一個一尺高的壇子,一把鏟子,就在柴房裡挖了起來。
等她費盡挖好,已是滿頭大汗,衣裙都濕了幾層,坐在那一塊已經平坦的地面上,嘆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即便她知道自個不認識那個人,這個錢收的實在是有點燙手,可是,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她家缺錢,她缺錢!孃的病也要錢!
她只留了那塊玉佩和一百文銅錢,其他的都埋進去了。玉佩是塊小玉豬,好像是她的生肖,背後刻了字,杜恆言看著好像是自己的名字——恆言,不由有些怔然,這個黑人是誰?
她爹?她爹的好友,抑或僕從?
林家書房裡頭,黃花梨的書桌外側,林承彥正在搖晃著小腦袋背《逍遙遊》,他近來讀書格外認真,阿言已經學會三字經了,這讓小承彥有些著急,若是他不抓點緊,很快就不能教阿言了!
書房外,林二喊了一聲:「相爺!」
林老相公待孫兒背完,收了戒尺,道:「今個放你半天假,去找杜家小娘子玩去吧!」
林承彥眼眸一亮,十分恭謹地道了句:「孫兒告退!」才退了出來。
林二看著小衙內歡快地跑出了院子,才道:「相爺,小底查到錢其正在鎮西邊的神武巷子裡頭有一房外室,號牡丹,以前是暗`娼,錢其正二十八日午時正是去了此處,隔壁的人說,一直未曾見過錢其正出來,相爺,您看看,小底要不要再去盤問一下牡丹?」
林老相公撫著面前的鎮紙,問道:「依你之見,兇手可有可能是牡丹?」
林二搖頭:「牡丹原是暗`娼,自錢其正將她圈養起來以後,日子過得十分閑適,原來的媽媽對她動則喝罵,現在只將她當菩薩一般供了起來,牡丹沒有理由自己斷了衣食來源,再者,」林二略頓了一下道:「牡丹裹了三寸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