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言被他叫的頭暈,右手一下子捏住了小胖墩的下巴,「你再瞎嚷嚷!」
姬二孃嗔怪道:「文兒,你安靜些,看一會你爹爹怎麼罰你!」
小胖墩嘆了口氣,搖了頭。
「伯父,我不願意!」杜恆言緩緩開口,聲調平穩,無一絲波瀾。她是真的沒有想過進宮,她既不想母儀天下,也不需要名留青史,況且這還不知道是哪個時空。
杜呈硯意料之中,溫聲道:「你不要怕,官家只是讓我問你一問,不會勉強你!」
杜恆言長長地呼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杜呈硯見她虛驚一場的模樣,想到今個官家將他喚到禦前,道:「我聽說你家有個叫恆言的小娘子,秀外慧中,人品端淑,你回去問問她,可有意向做皇子妃?」
官家說的隨意,好像集市上買菜的問賣菜的:「你這菜賣不賣?」
可是那畢竟是官家,他知道阿言性子散漫慣了,定不會喜歡宮裡的生活,忙下跪請辭。
誰知官家這回並未像十多年前讓他娶趙萱兒時那般執著,反而笑道:「當年我勉強你,讓你一直抱憾至今,算起來,也是我連累她沒了娘,這一次隨她的意願,我估摸著,她在京中的姻緣怕也有些艱難,倒不如嫁進皇家一勞永逸,若是她無意,我也不勉強,愛卿不必慌張!」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他最真心實意地說的一句:「微臣謝陛下!」
眼下姬二孃讓女使硃砂、墨採去廚房傳菜,不一會兒眾女使提著食盒過來,七七八八地擺了一桌,小黑娃有些忐忑地坐在桌上,姬二孃給她盛了一碗米飯,柔聲笑道:「日後可和熙文一處來用飯!」
這孩子身上有一股野性,心眼倒挺好,熙文一人在府中,連個晚伴都沒有。
小胖墩給阿寶夾了一塊白腸,道:「阿寶,這個好吃!」
阿寶小小地咬了一口,轉過頭來對恆言道:「阿姐,你吃,好吃!」
杜呈硯看著小黑娃,又看看恆言,提了筷箸,不經意般地問道:「阿言,她會不會是你娘那邊的孩子?」
杜恆言一愣,不妨伯父還是問了出來,點頭道:「嗯,她娘估摸是我孃的妹妹,前些日子我偶然遇見,說是來京城尋我的,已經亡故,託我看著阿寶!」
杜呈硯淡道:「日後,讓阿寶和熙文一道去阿翁那裡念書!」
姬二孃望著小黑娃紅彤彤的小臉,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先前凍的,心裡竄上一陣涼意,原來,便是一個陌生的,不相幹的人,但凡是與杜秋容有丁點關系,良人他,都會記掛在心上。
張憲陪著大皇子上完了課,出了崇政殿正準備回家,大皇子過來道:「子瞻,我母妃送了許多她中意的女子畫像到我府上,你陪我一道去看看!」
張憲對此事並無興趣,但是未來帝王的後宮,必然牽涉前朝,張憲還是跟著大皇子去了。
二人剛到了宣德樓門外,便見肅王爺從宮外頭進來,大皇子忙恭謹地喚了一聲:「皇叔!」
肅王爺年紀才五十有四,容貌甚偉,望之儼然。硃色衣袍外頭束著的羅大帶上以鞓帶系緋色羅的蔽膝,掛著禦劍,那是官家欽賜的,可佩戴入宮。
肅王爺此時望著大皇子道:「臣聽聞大皇子近來要選妃?昔日你與婉婉一起玩耍的光景還歷歷在目,轉眼便也要選妃了!臣是老了!」
肅王爺末一句嘆的頗有每況愈下的味道。
大皇子笑道:「皇叔豐神俊朗,身軀凜凜,我等少年兒郎且仰慕至甚,皇叔何來此悟?」
與肅王爺寒暄幾句,才堪堪告辭,待進了大皇子府的書房,大皇子呼了一口氣道:「真乃老匹夫!」
張憲諫言道:「大皇子,肅王爺似乎有意讓杜婉詞做皇子妃?」
大皇子點頭,「昔年,你我與婉詞確曾在一處玩鬧,只是我當年落水之後,便與婉詞疏遠了,當年她也才堪堪五歲,竟就能汙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