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爹爹那般擔心她,她不出去便是,現在家中正逢多事之秋,她若再出點什麼紕漏,阿翁阿婆可就真的無人可依了。
紫依見主子面上有些落落寡歡,知道她心頭壓著事兒,也不再一味的勸她,將信放在懷裡,出了房門。
院中的阿寶見到她要出門,笑著上來道:「紫依姐姐,我想吃黨梅,你幫我帶一份回來好嗎?」
蹲著馬步的小胖墩也憋紅了臉嚷道:「紫依,我要香棖元兒!」
小黑娃舉著小柳條兒過來碰了碰小胖墩彎下來的膝蓋,「阿文,規矩點,不然我喊林二叔叔了!」
小胖墩只得苦著臉又重新蹲好。
站在院門裡的紫依望著她二人笑鬧,一一應著,眼睛一轉,好像覺得門縫外頭有人,喊了一聲「誰?」外頭又沒有聲音。
輕輕開了一點門,便見外頭一個人影也沒有,巷子口孤零零地立著一棵烏桕樹。
紫依暗自奇怪了一下,想著可能是自己眼花。
紫依走後, 杜恆言在屋中考慮著是否要以阿寶的名字盤一個店面做點生意,眼下杜家住宅、商鋪、田地全都被查封,現在住的這一處宅子, 慕俞雖然說是買給她的, 但是她一直沒有去官府備案,後來出了事, 幹脆就改在阿寶的名下了。
爹爹的事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有結果,按最壞的打算來, 她得著手一家老小的生計了。
當初雖然讓阿寶背出了好些首飾, 但是目前卻是動不得, 若是爹爹僥幸只判了流放,這些首飾便有大用了。
她現在已然看明白,爹爹是肅王府和官家角鬥的犧牲品, 無論是肅王上位,還是肅王倒臺,她杜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倒不如判爹爹一個流放, 她們一家人去那天高皇帝遠的邊疆過幾年安生日子。
杜恆言正在紙上劃著是做些什麼好掙些嚼用,便聽到門外有叩門聲。
一時不禁奇怪,紫依不是剛出去, 喚外頭的小黑娃道:「阿寶,去開門!」
院子裡頭正在監督著小胖墩紮馬步的小黑娃,十分響亮地應道:「來了,阿姐!」
小黑娃把院門一開啟, 看到外頭的兩人,立即朝著院子裡頭喊:「阿姐!」
聲音裡帶了點驚慌。
杜恆言將筆擱在竹根雕猴戲的筆架上,拿了一張新紙擱在剛才塗塗畫畫的那一張尚,這才起身到院中去。
見到門外的人,一時也怔住。
趙萱兒見杜恆言著了一身細棉的窄袖白襦紫裙,腰上繫著一條紅色的縧帶,腳上一雙黃底紫緞面的鳳頭履,依稀是在杜府的時候,針線娘子做的,和婉婉一人一雙的。
杜恆言見是趙萱兒和杜婉詞,一時心下納悶,客氣又疏遠地問道:「伯孃怎地過來了?」
「你阿翁阿婆在嗎?」趙萱兒並不願意和杜恆言多費口舌,直接問道。
杜恆言也不以為意,淡淡地道:「在的,伯孃隨我來。」
姬二孃站在前廊上,對著趙萱兒福了福禮,趙萱兒略一點頭,腳步未停。
杜婉詞跟在娘親後面,開始打量這座二進的小宅院,牆角的一排小茶花正開著或紅或白的花,前後兩進約莫十來個房間,比杜家在京郊外的莊子還略略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