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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紫依左手提著一盞琉璃燈,右手從荷包裡掏出十枚大錢,笑道:「嬤嬤拿著明早買個饃饃吃。」

婆子忙推著拒絕,還是拗不過紫依。

看著兩人進去,婆子心間也暖融融的,言小娘子自幼就是熱心腸,平日裡她們這些老家夥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好心地讓她身邊的姑娘或是送藥或是送錢。

今兒個竟還為了外頭收回來的一個小丫鬟,驚動了宮中的貴人,李公公帶著四位太醫上門找阿寶的時候,老爺和老夫人都還在鼓裡,還是紫依回來拿東西,才知道人在柏郎中那裡,李公公又帶著太醫去了柏郎中處。

婆子摸了摸手裡尚還冰涼的十個實實在在的銅板,暗道,怪不得閆婆子那老家夥哭著嚷著求淩嬤嬤讓她回來,這等善厚的主人家,滿京城裡也再難找到一個。

今兒個外頭一番動靜,驚動了宮中,李公公帶人來了府中,想瞞著二老也瞞不住,此時兩人都還未睡,一直等著杜恆言回來。

二老此時一個看書,一個在納著鞋底,都有些心不在焉,忽地聽珠簾晃動,聽到門口的丫鬟在喚著——

「見過小娘子!」

兩人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兒,都朝珠簾看過來,便見到早上出門時,鮮嫩得像一顆草葉上晶瑩的露珠一般的孫女,這時候小臉皺著,眼睛下面一圈紫黑。

元氏先心疼了起來,摟過杜恆言,皺眉問道:「怎地好好地會中了毒,你和慕俞可都讓太醫看過了?」

杜恆言寬慰道:「阿婆,都看過了,阿寶也解了毒,都沒事兒,您啊,可得寬心,今兒個太晚了,不然慕俞肯定要跟著我回府見您二老的。」

杜太初已經想了一天,「言兒,你爹爹說此事是肅王府所為,下半晌去了一趟宮中,現在還未回來,你說,這一次真的又是肅王府嗎?」

杜恆言默然點頭,與其說是肅王府,不若說是杜婉詞與肅王府一起做的,見阿婆面上隨即起了憤色,怕她氣得胸口不舒服,忙給她揉道:「阿婆,您別氣,都沒事呢!」

元氏張口準備說什麼,見杜恆言擔憂地看著她,又忍了回去,捏著杜恆言柔軟的手直嘆氣。

杜恆言想哄老人家開心,微垂著眸子,半含羞地道:「阿婆,慕俞今兒個說,要派冰人上門來商討婚期,您、您看,合不合適?」

元氏果然露出笑顏,「傻囡囡,我和你阿翁一早便選著日子了,就等著他家來請期。」

之前他們將日子選在了下半年,屆時秋高氣爽,阿言出嫁的時候不會太熱,在花轎裡也不會悶著,她前些日子還聽阿淩說,汴河大街上有一家的閨女去年七月出嫁,險些悶死在花轎裡,人倒下的時候,轎子一晃,喜娘奇怪地掀起一角簾兒看了才知道。

今日老頭說,怕婉詞入東宮後仍然記恨阿言,在她的親事上動手腳,是以準備早些將阿言嫁出去。

再者,她和老頭經歷抄家一事,精力越來越不濟,呈硯若是外出雲遊,他們怕是護不住阿言了。

「阿言,我們準備讓你在婉婉之前出嫁,你可會覺得太倉促?」杜太初沉聲問道。

杜恆言確實有些愣然,趙國自來講究長幼有序,一般次子、次女都會在長子、長女後頭出嫁,若是次子定了婚期,一定會緊趕著在這之前替長子娶妻。

雖然她不是杜家的孩子,但是她的名字還寫在杜家的族譜上。

先前阿翁、阿婆的意思,是不準備讓她和杜婉詞掙這個長幼的名分,也有讓她退一步的意思,讓婉詞心氣兒平順些,日後成了太子妃不會再和自個兒計較。

眼下這般,阿翁、阿婆儼然是不為婉詞的面兒考慮了,若她真的是杜家的女兒,自是不會退讓,可她畢竟只是杜家的養女,杜婉詞才是爹爹親生的女兒。

杜恆言猶疑道:「阿翁、阿婆,婉婉畢竟是要嫁入東宮……」

話未說完,杜太初搖手打斷了她,「言兒,她怎樣,和你、和我們都沒有關系,我和你阿婆現在想憑著這張老臉,讓她對你和阿文動手時有所顧忌。」

杜家這些年來,待她母女兩人已經仁至義盡了。

杜恆言見阿翁顯然不是臨時起意,便不再多勸,應道:「阿言但憑阿翁、阿婆和爹爹作主。」

元氏見她這會兒又毫不忸怩地應下,不由拿了帕子掩住了笑意,怕阿言姑娘家面薄,便忍住沒有打趣。

這麼一會兒,淩嬤嬤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面條過來,面條上面還撒了碎碎的一層粉紅色肉末。

元氏笑道:「饞貓兒,累了一天,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吃了沒有,我吩咐廚房用高湯煮的,撇了三回油,趁熱吃了回去睡一覺。」

杜恆言眼圈微紅地應了,接過淩嬤嬤遞過來的銀箸。

即便知道她不是杜家的孩子,阿翁、阿婆待她還是和往昔一樣,處處為她打算謀劃,令她感動得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