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薛家,杜恆言不作他想。
若真是薛家,事情便沒有那般難辦,眼下薛清漣閨中失竊的名聲傳在外頭,與她鬧一鬧,對李菁名聲的影響不至於太大。
杜恆言暗地裡一琢磨,下車的時候,對紫依吩咐了幾句。
公堂裡頭,李菁臉上青痕累累,原先一張瑩潤生光的瓜子臉,眼下腫的有些可怖,若不是身段兒和衣飾與往常的一樣,杜恆言第一眼真是沒有認出來。
公堂上頭京兆尹拍著驚堂木問李菁:「你如何確定所打你之人是薛府主使?」
這話一出,杜恆言便低了眼瞼,那堂上跪著的兩位婦人,一看便是僕婦打扮,是不是薛府中人,查一查戶籍便知,但是這京兆尹似乎有意包庇。
「民女今日才見識官人是這般判案子的,難道是不是薛府中人是需要民女去鑒定的嗎?」李菁冷然道。
上頭的府尹猛地一拍驚堂木,震得堂下眾人都驚了一驚,府尹冷淡地看著李菁:「豈有此理,你一個未及笄的閨中小娘子,也想教本官判案不成?」
李菁正要懟過去,將人送到衙門,便一直隱在人群裡的耶律紮顏,此時已然看出他送來的小娘子居於下風,不知從哪掏出來的一把烏木骨泥金疏竹摺扇,十分風雅地扇了幾下,朗聲道:「在下耶律紮顏,事發之時剛好經過,看見這兩位婦人原是伺候在薛家馬車下頭。」
堂上的府尹猛地一拍驚堂木:「堂外說話者何人?」
一旁的主簿忙上前在府尹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那府尹瞬時睜圓了眼,這,這是丹國的小郡王耶律紮顏?
忙起身道:「不知丹國郡王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耶律紮顏十分不耐這等趨炎附勢的官員,不過畢竟在趙國還是忍耐了下來,猛地扇了幾下,去去心頭的鬱燥,客氣地道:「我只是路過,出來說兩句實情,具體的還是請府尹甄別,還請府尹勿怪我擾亂公堂。」
府尹面上有些訕訕的,重新坐下,這回對李菁的態度便寬和了許多,轉問堂下的兩位僕婦。
許是有耶律紮顏帶頭,又是在朱雀門那一塊,當時有許多人都看到,此時見有人帶頭站出來,便紛紛上前作證。
原本便是很簡單的事兒,很快府尹在民眾期待的目光中,認認真真地問了一遍,兩位僕婦便是想要狡辯,對著許多人願意作證的人,一時也詞窮,望向大堂外,沒尋覓薛家人的身影。
事情水落石出之際,府尹正要傳薛清漣,大堂外湧來許多人,衣衫襤褸,面有饑色,紛紛嚷著薛家是好人,薛家在府門外設立了粥棚,施粥三天。
這是薛家慣有的手段,當年對付林老相公時,便也曾以善行引導輿論。
可此時這幫人鬧的越兇,越是顯出薛家人的險惡用心。
畢竟府尹剛才才做了判斷,發了簽文要衙役去傳薛清漣,這麼一會功夫便有這許多人湧過來,若說薛家不是做賊心虛,一早安排好了,眾人是不信的。
堂上的府尹驚天木拍的震天響,可是那些面有饑色的人看不見一般,湧進了衙門。
一時場面頗有些混亂不堪。紫依上前扶起了李菁,躲到一旁。
李菁一回頭便看到了恆言和阿寶在,心下頓時十分坦然。
衙門裡瞬時十分混亂, 衙役與庶民夾雜在一起,不知誰動的手,場面愈加難以控制, 耶律紮顏準備護著李菁和杜恆言走, 李菁搖頭道:「不行,她家本來就是來鬧事, 不想與我對薄公堂,今日一過, 若是薛家人在太子殿下跟前求一求, 是非曲直到時候又豈能掰扯的清。」
耶律紮顏沒有料到這小娘子這般固執, 不由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