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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盞茶

謝棕琳趴在冰涼的石板上眨了眨眼。

這是她被囚禁到蘭臺寺地牢的第二十日,這幾日每日皆有人送來清水供她梳洗,衣衫三日一換,果盤兩日一換,若非地牢裡滴水成冰,四面石牆上爬的藤蔓與鐵柵欄上的鏽跡實在有礙觀瞻,她都渾然不覺自己乃他人的階下之囚。

她的囚室中放了一尊佛像。佛像小巧,僅半人高,鍍銅,鏽蝕的青色暗紋將菩薩的眉眼橫分作兩塊。

謝棕琳前幾日對著銅身佛像敲敲打打沒個正形狀,後實在了無生趣,尋不得半點樂子,這便開始趴在地板上發呆。

而這囚禁她的人直到第二十日才姍姍來遲現了身。

公子無忌一身寶藍色錦衣,腰間墜著個九龍翱空玉佩,一把摺扇,一派親和,提起衣襬便同她面對面趴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大眼瞪小眼,一時相顧無言。

謝棕琳眨了眨眼,道:“你是誰?想要作甚?”

“無名之人,請你吃茶。”言罷,公子無忌懶洋洋抬起一隻手。

一張矮几上由左到右放了三盞茶,一為碧色,一為暗紅,最後一盞清可見底。謝棕琳翻爬起身,長眉微挑,公子無忌唰地將摺扇張了開,露齒而笑,笑得一臉溫和無害。

“君山眉峰,滇紅,這是一杯水。三盞茶各不同口味,其中一盞茶裡摻了毒藥,一盞茶是乾淨的,最後一盞嘛——”

公子無忌嘖嘖兩聲,搖了搖頭:“摻了合歡散。此藥我沒試過,聽聞用過的人說,當真……令人難忘。”

他好整以暇地將謝棕琳打量了一遍。

此人當真漂亮,不似朝華明豔,也不如雲纓清絕,她的眉眼盈盈溫和,一雙丹鳳眼卻好看得令人心神搖曳——就如那日被他葬在竹林邊上的美人之一地鮮血,溫熱灼熱,甜而嗆人。

謝棕琳坦坦任他打量,坦坦一手支著下巴,另一手一一點過三盞茶杯,最後在那盞清水前一頓,沾了些許,舔了舔手指尖,笑道:“合歡散,然後呢?”

公子無忌眼睛一眯,道:“這裡除了我之外,外頭還守了五十幾個男人。你說呢?”

“哦?”謝棕琳好整以暇,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原來是要刑訊逼供。你想知道什麼?”

公子無忌不料她竟這般易與。他狐疑地往後靠了靠,摺扇一合,啪地聲放到木桌上,道:“兩件事,陸輕舟的生平,以及季蘅的老底。”

淺秋之季,地牢中滴水成冰。石牆上沁出的水珠順著一團汙的青藤往下淌,謝棕琳眨了眨眼,哈哈笑了兩聲,道:“第一件事,那崽種的生平我都不知道,你問我?”

她方才端坐之時一身溫文清貴的氣度,一笑,忽而如水珠崩裂般誇張且——嚇人。公子無忌脖子一僵,謝棕琳笑了許久,瘋瘋癲癲,好容易收了聲。

“至於第二件事,我雖略知一二,但也不太想告訴你——你身上的鎮魂之物,可是南華老祖留下來的傀儡香?”

她區手做爪,傾身往公子無忌身上一抓,公子無忌一抖,忙退了幾步,大喝道:“大膽!”

兩柄長刀旋即架在了謝棕琳的脖子上。

刀光如水,美人如玉,美人渾然不懼,懶洋洋甩了甩手,道:“不是說要用合歡散來刑訊逼供?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公子無忌被她一嚇,失了些許顏面。他假意鎮定,一撩衣襬站起身,慢悠悠踱到謝棕琳跟前,居高臨下抬起她的下巴,冷笑道:“姑娘慎言。這地牢裡張了悲息咒,你若傷了我,恐怕這輩子都難以再見天日。”

“好說,好說,”謝棕琳一把拍開他的手,道:“讓你的走狗往外退兩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