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甕中之鱉(上)

臨衍頭重腳輕,頭暈腦脹扶著一睹木牆坐了下來。他方才眼見朝華墜入水牢,情急之下險些縱身一躍,奈何謝棕琳眼疾手快一根銀針扎入他的後頸,臨衍直覺意識飄忽,如墜雲霧。

直到他被人手忙腳亂抬離石室,經甬道一路扶到蘭臺寺倒佛塔旁邊的柏邃王墓之後,他才緩過了神。

接應之人是幾個天師餘黨。天師一門可謂慘絕,月前剛經顏飛鐵口直諫被扣了個“妖言禍國”的帽子,後又被慶王的人馬一路追殺,這幾人由京師一路逃到雍州,疲於奔命,一身狼狽,途徑三州十五縣,折了七八個好手,到得此間的都是倖存之人。

他們此行受懷君長老所託,是為尋一個腰上掛著白玉葫蘆的天樞門棄徒與一個叫陸輕舟的凌霄閣舊人。

是以臨衍幾人前日剛進了蘭臺寺佛塔,天師之人後腳便尋了柏邃王墓的入口。王墓佈局複雜,裡頭機關重重,待幾人好容易尋了個偏墓室試圖一探究竟的時候,誤打誤撞一觸開關,誰料此墓室中的機關竟不通王墓,反倒開啟了王墓同蘭臺寺地牢的通路。

蘭臺寺地牢重見天日,天師之人從天而降,剛帶著臨衍一行逃出生天,待再想回去撈陸輕舟的時候,王墓石門沉沉閉合,蘭臺寺地牢再度被關得嚴嚴實實。

天師一行五人,兩人在外接應,留兩人上天入地,這兩人一人便是葉秋聲。另一人是個花白頭髮的壯漢,兩個天師之人,帶了個招風耳的少年,此為江兆年。

葉秋聲一身寶藍色衣衫,扎著個馬尾,圓眼,柳眉,一笑一對酒窩,望之明麗親和。她先將重傷之人一一安頓好,又道原路回去怕是凶多吉少,若想撈出被困的二人,怕還得另想法子。

臨衍卻顧不得這許多,站起身就要往蘭臺寺衝。東君黑著臉將其肩膀死死按著,臨衍抓著他的手腕反手一扣,道:“你怎能狠心讓他二人同這兇獸待在一起!?”

“朝華上神之尊,我只是暫封了她的神力又不是抽乾了她的神力,若真遇危情,她自然有辦法脫困;陸輕舟昔年在東海斬巨鰲的時候你還沒出生,以他二人之能,留一條小命自是無礙,”東君被他抓得手腕一片青紫,低罵了兩聲,道:“倒是你!你一個凡人之體半吊子修為,不頂屁用,去了又能怎樣?!”

臨衍被他這一吼,也來了些脾氣:“留命是留命,傷情是傷情,此白蛇七百年之壽,若他二人因此傷筋動骨,你又如何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一眾旁人被二人吵得沒有辦法,一邊拉開一個,一邊又訓了兩句。

鳳弈捧著東君那被捏青了的手腕心疼得滴血,摺扇一張,眼看又要動手,最後謝棕琳召了驚雷,沙土簌簌,墓室石牆上亦被她燎了一道溝。

“我他孃的姘頭在裡頭躺著說什麼了我?!他二人一個滾過輪迴境,一個受過兩道天雷,哪一個不比這白蛇兇殘?!再吵就莫怪我殺生正道,先將你幾人的屍骨喂蛇再說!”

她這一嗓子下去,墓室中果真靜了片刻。葉秋聲左看右看,這一尊尊上神一個賽一個兇殘,一個賽一個不講道理,她遂低頭道:“要救人也需布個局考量周全再去。我看那巨蛇已被傷了筋骨,戰力再強也怕是強弩之末,況且就算現在要回去,也得由外頭再繞一次,急也沒用。”

“人家既佈下了鴻門宴,想來應該不是要令她二人葬身蛇口。小哥哥先冷靜些,我們這就由方才的路繞回去,慌亂易出錯,越是這時候越要沉著。”

江兆年這話說得十分漂亮,臨衍聞之一愣,搖了搖頭。

“抱歉,關心則亂。”他捂著胸口一路悶頭朝墓室外走,每一步均感千斤沉重,而那妖血勃然之處更是烙得他傷筋動骨一般地疼。

幾人行不到三步,大地轟然巨響。

墓室中的陶罐陪葬滾亂了一地,沉沉石門上的灰簌簌落如繁雪。血腥之氣越發濃得逼人,一口一口的濁氣皆如凌遲。臨衍三步並作兩步往外跑,跑不到幾步忽聽東君道:“觀此血氣……他們怕不是把那蛇給剝了吧?”

東君所料不錯。只見蘭臺寺地牢之中,一地血泊,血氣燻人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