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華忽然很想打他。
“算了,”她頹然地放下手臂,搖了搖頭,話至嘴邊,話鋒一轉,道:“小蕊的屍首現被安放在何處?”
他知曉她對白蕊之事尚有微詞,他二人對此的執念都頗為深刻。
白臻唯一從其父王處學來的東西便是天地魂火的秩序與長河綿延之道理。朝華暢行無忌慣了,總以為天地諸人皆同她一樣不受生死之序的審判,她不明白白臻對此一番道理的執著,便如白臻不認同她對白蕊的執著一樣。
白臻嘆了口氣,道:“她將九轉回魂珠還給了你後歸去了長河,其神體還在神女墓,想來過不久也會散去。長青山上的神女墓已經被封起來了,鬼蜮眾人也還不知道阿姐歸去的事——能瞞就先瞞著吧,現下天下不平,大家忙得四腳朝天,所幸這事還沒多少人問。”
“要說這事,我還欠你一個道歉。”
“怎麼說?”
朝華摸了摸鼻子,一時語塞,訥訥說不出話。
昔時鬼帝偏愛蕊公主而非白臻,此事鬼蜮眾人皆知。若非白蕊大病,前代鬼帝突然身死,這鬼帝之職無論如何也落不到白臻的頭上。
六界之中有不怕死的猛士曾妄言揣測白臻有意不讓白蕊醒來,朝華初時不信,而後二人爭得狠了,她也曾拿這事刺過他。
那時她多混蛋吶,白蕊之事,白臻之痛斷然不比她少。
她軟綿綿地靠在枯樹幹上不發一言,白臻皺了皺眉,旋即明白過來。他頗為嫌棄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此一舉不像安慰,反倒像憋急了一口憤恨的主人蹂躪他的狗。
朝華被他揉得目瞪口呆,“啪”一聲拍下他的手掌訥訥道:“別鬧,你這是欺君。”
“你又不是我的君。”白臻一舉揉夠了,心滿意足甩了甩手,道:“方才我隱隱約約聽得你們爭吵,此事我倒還想問一問你。你對故國之禍的執念同溫冶可有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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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目瞪口呆,眨了眨眼。
“你從哪裡聽來的……?”
“這事還是甚隱秘麼?”白臻瞪了她一眼,道:“你昔年腦子不太好用,這其中曲折與背德之處,我就權當從未聽過。但倘若謝棕琳所言屬實,我倒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溫冶是溫冶,九重天是九重天,你可千萬別將這兩者混作一團。”
“你這又是哪根筋不對,忽然提起這個?”
白臻靜靜看著她,直看得她頭皮發麻,甚至想溜之大吉。他的眼睛太過不同尋常,尤其是金色的那一隻瞳孔之中浮光躍金,彷彿剔透而洞徹的琉璃。朝華從未問過他為何長了這樣一雙眼睛,她只記得白臻小時候還並未如今日這般……一本正經,一別經年,二人這時回看,原來所謂知根知底的故人也藏了越來越多的秘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白臻道:“我雖不及阿姐那般敏銳,但你的心思來來去去也就這麼些,實則並不難猜。這些年你不顧魂火消耗與神力之損耗,一門心思上天入地尋著溫冶的魂火,初時我當你傷心欲絕也懶得管你,但你我既是故人,我便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便是再難以忘懷的一段情事,磨了七百多年也早該磨平了,倘若磨不平,那便是有人心心念念緊抓著不放。”
“我就是緊抓著溫冶不放那又……?”
“我不是說溫冶,”白臻淡淡道:“你抓的也不是溫冶。你要的是九重天,你要你的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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