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日頭即將落山,楊文廣帶隊直奔靜羌寨,今夜就只能在那處過夜了。
到得寨中,楊文廣出示文書令牌,守將給三司廂軍騰出了十幾座茅棚,殺了十頭羊招待,廂軍們用了些酒肉,湊合著睡了一晚。
翌日一早繼續出發,繼續沿著野川河北上,一路勘查地形。
焦大郎眼望西北的毛毛草草,笑道:“西北真是荒涼,山上也無幾顆大樹,只怕是都讓百姓們砍回家當柴禾燒了,一路上的蕃人穿的破破爛爛。臺灣的淡水縣雖是初建,也比西北好的太多。”
楊文廣搖了搖頭道:“看來吳先生說的不錯,這西北蕃人的確要遷走,不然樹木都會砍光,地上的草根也會被羊吃盡,你瞧瞧這滿山遍野的馬匹和羊群,一年得吃掉多少草木。”
一路往西北而行,第二日到達了目的地麟州城,麟州下轄新秦、連谷、銀城三縣,新秦縣為州治所在。
麟州城又稱為楊家城,是楊文廣的祖宗們所建,後來楊文廣的祖父楊繼業歸宋,楊家人大部分離開了麟州。楊文廣遠眺著氣勢恢宏的麟州城牆,心裡默唸道:祖父,不肖子孫楊文廣回老家了。
麟州城自古就有“東拒河朔、南衛關中、西藩榆陽、北屏河套”的說法,整座城池修築在野川河東的高山上,西臨懸崖和野川河,北臨草地溝河,東南是草地溝和麻堰溝。
歐陽修曾在《論不棄麟州疏》中稱其“城堡堅完,地形高峻,乃是天設之險,可守而不可攻。”
麟州城分內外兩座。內城又稱紫金城,呈長方形,有南北兩座城門。由四座小城組成,小城之間有門相通。
外城環繞一週有八里約,除了西面的懸崖,東南北都修築有城門,城牆依靠山勢據險而築,蜿蜒跌宕。
整座麟州城有大約一萬餘人,其時大宋朝廷在麟州城設立了麟府軍馬司,其威遠馬軍兩指揮、建安步軍一指揮位於麟州,另有飛騎二指揮位於府州,每指揮兵馬五百人,偌大個邊境重鎮麟州只有一千五百正規軍,其餘都是些蕃人的弓手、騎軍之類,管理相當鬆散。
楊文廣帶著隊伍進了南門,沿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前行,這裡到底是苦寒的西北之地,全然看不到大宋的盛世風華,低矮的房屋大部分是茅草頂的,居民的衣著也是破爛不堪。
城內的商鋪雖多,還有幾個拉著駱駝的大鬍子西域商人,可貨架上的物什寥寥無幾,顯見物資十分匱乏,焦二郎直搖腦袋,怪不得吳先生說大宋是東西兩邊極度不均衡。
一行人來到了城中心的州衙,楊文廣通報後被迎入了州衙內的知事廳,他來的正好,麟州知州李直己和管勾麟府路軍馬公事高繼忠都在。
雙方見禮畢,楊文廣見兩個軍政最高長官在此,便道:“呵呵,正好知州和高將軍都在,也省得末將跑上兩個衙門了,末將來此就是挖石炭的,想必兩位上官收到了三司的文書吧。”
李直己笑道:“楊都頭初來乍到,先不急著談公事,今日待州衙備下酒宴,為楊都頭接風洗塵。”
高繼忠望了望楊文廣道:“賢侄,你卻是不認得某這個伯父了,我與你叔父還見過一面,與令尊延昭公甚是熟識。“
楊文廣疑惑的看著高繼忠,李直己呵呵一笑:“小楊將軍,你曾祖母折老太君是折家人,高家也是麟州的蕃將世家,和折家亦有姻親,你二人還算是門遠親。”
楊文廣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起身又給高繼忠行了一禮,口稱“參見高叔父”。
高繼忠問道:“朝廷的詔令我等都看了,可這詔令讓某與李知州甚是不解,為何要逐步讓蕃人遷往內地,而留下漢人,賢侄在太子身邊日久,可否為伯父和李知州解惑。”
楊文廣笑道:“此乃臺灣府的帝師吳先生制定的方略,不但遷徙蕃人,不日還會有詔令下來廢除蕃漢不得通婚之禁令,留下的漢人也非久居此地,除卻開採石炭之外,此處日後不得耕種,除了養馬亦不得放牧牛羊,留待樹木草叢繁衍生長,以解黃河泥沙過多之危。”
高繼忠和李直己對望一眼,臉上均有喜色,這蕃漢不得通婚實在是個大麻煩事,這裡本就蕃漢混雜數百年,如何還能分得清蕃人和漢人亦或是混血,朝廷這禁令實在是讓當地官員很難執行。
李直己問道:“楊都頭,你來此處開採石炭那豈不是全得招募漢人,蕃人若是不樂意又待如何?”
楊文廣抱拳道:“來之前樞密院和三司鹽鐵副使有交待,礦工可招募少量蕃人,蕃人今歲進可開始遷徙。礦場實施“軍管”,駐紮廂軍不會少於兩千人,以軍紀約束礦工,違規和善闖礦場者,軍法從事。
末將也只是過來打個前站,找到石炭礦便籌備開礦,朝廷會另外派官員治理。”
高繼忠又道:“此處常有夏州人來襲擾,防不勝防,某派些蕃人馬軍與你,不過賢侄還是要多加防範,以免被夏州賊子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