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掀開被子,“不睡了,璟兒如何?”
籠煙低聲替安夫人穿上繡鞋,“聽桂嬤嬤說,昨夜鬧了一宿,適才倒像是累了,剛睡下。”
安夫人長出一口氣,“如此便好,澤兒呢,可有說幾時回府?”
籠煙搖頭,“二公子那還沒傳來訊息。”
安夫人:“也罷,也罷,如今還早,倒是我心急了。”
等安夫人用了兩口早膳後,手持碗筷,“璟兒那的早膳可備下了?”
籠煙知這是安夫人在問她話,回道:“一早就備下了,是養胃的時蔬粥,大公子昨日午後便沒有進食,所以特意讓廚房備著養胃的,一直煨在爐子裡,只等大公子醒來便能吃。”
安夫人:“甚好,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尋思著,等用完膳去璟兒那看看,鬧騰了這麼久,我實在放心不下。”
籠煙一驚,“夫人不可,大公子自昨日起便沒有吃藥,什麼時候會發病沒人說的準,若是夫人去了,正巧趕上大公子發起病來,傷著了夫人可如何是好?若夫人實在不放心還是奴婢替夫人去看看吧。”
安夫人將碗筷放下,“也好,那你一會替我跑一趟。”
籠煙鬆了口氣,又怕安夫人一會改了主意,趕緊應下,等伺候完安夫人用膳,便匆匆去了大公子所居的松清院。大公子難得歇下,院中的婆子小廝都在趁機打盹。籠煙幾步上了臺階,推門入屋,屋內一片狼籍,內室的燻爐都滾到了門檻邊,籠煙提起裙裾,小心的避開地上的雜物,往內室走去。
大公子就躺在床上,身上穿的還是昨日的衣衫,粘著草屑,皺巴巴壓在身下,一條薄被只蓋了一個角,剩下的大半都滑落在地。籠煙搖頭上前,將薄被捧起,小心的替大公子蓋上。這一蓋倒是讓籠煙瞧出不對勁了,大公子臉上坨著兩團不自然的紅暈,嘴唇也幹的起皮,籠煙趕緊伸手往大公子頭上一探,果然燙的嚇人,定是昨日玩的太野發了汗,再被那秋風一吹,可不得病了。
籠煙急急的出了屋子,將伺候的婆子喚醒,“你,快去叫李太醫,就說大公子病來,讓他趕緊來瞧瞧。”那婆子趕緊點頭應下,小跑著出了院子。
籠煙也沒閑著,立馬回映空居,到了安夫人跟前一福身,急忙道:“夫人,大公子似是得了風寒,奴已差人去喚李太醫了,只是若是大公子醒來,怕李太醫也治不住他。”
安夫人神色凝重,“竟如此嚴重?不行不能再等了,籠煙,快差人去叫澤兒回來,無論如何,今日這藥是非灌進去不可。”
二公子還沒到,大公子倒是先醒了,又是哭又是鬧,早膳不肯用,藥也不肯吃,連李太醫也無法靠近分毫,眾人急的是束手無策,安夫人差點便要差人去薛府請人,只盼著松清院的祖宗能消停些。這時便聽下人來報,二公子回府了,正往松清院趕去,安夫人撫了撫胸口,張口便是一句阿彌陀佛。
祁子澤一接到府裡的訊息,馬不停蹄的回了府,隻身入了松清院,一路上昨日起一直在大公子身邊伺候的小廝將大公子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等祁子澤入了屋,看到滿屋的狼藉,不覺也皺了眉,在看了眼還在發瘋發個沒完祁子璟,以及一旁早已戰戰兢兢的小廝,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見是二公子到,紛紛鬆了口氣,趕緊退下,還體貼的關上了門。祁子澤等眾人離開後,方才上前輕喊:“好了,大哥,別裝了,人都走了。”
祁子璟一個魚躍從床上坐起,斜睨了弟弟一眼,“你還知道來看我啊,你可別說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
祁子澤扯過身側的凳子,大咧咧往上一坐,“記得,當然記得,可我聽說這賞菊宴上,無人入了母親的眼呀,又何需弟弟替大哥擋婚一說。”
祁子璟不語,只瞪著笑的跟雞賊似的弟弟。
祁子澤:“還是說,哥哥相中了哪家小姐?哦,對了,可是那薛家小姐,打從我一回來,這薛家大小姐的名字在我耳邊響了不下十數次,我可聽說她來自鄉野,才被接到薛府沒幾日,怎麼竟是將那京城第一美人都蓋過去了?”
祁子璟繃著個臉,“別胡鬧,說正事。那薛家小姐我瞧著有古怪,你可還記得豫親王前日裡尋回了失散多年的長樂郡主,還為此事專程上了個摺子。”
祁子澤:“記得,當然記得。哥哥你該不是懷疑……”
祁子璟:“時間,地點,都對的上,我已派人去查了,只是還沒訊息,不過我瞧著那丫頭和年輕時的豫親王妃倒有七、八分相似。”
祁子澤瞪圓雙眼,“此事當真?”
祁子璟不欲在沒確定的事情上多談,話鋒一轉,“這薛府,我多少也知道些,他們有意將這所謂的大小姐推出來,偏偏母親在賞菊宴上非但沒相中薛家,還將那丫頭斥責了一頓,只怕他們回府後,那丫頭會吃苦頭,我只擔心有人會按耐不住動了手,到時若在這丫頭身上真查出來什麼,只怕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