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跑跑陪著他,牛么嬸又是端凳又是泡茶,雖然是個不務正業的鄉鄰登門,也不論人家真正抱的是什麼目的,待客的禮節還是要做的。
“小跑從小就調皮非凡,又患餓癆病,或許是命中註定有這一場劫難。”牛么嬸傷感地回答。
“當真有一隻帶著小兄弟魂兒的蛐蛐兒在你家出現麼?”
“賈侄是玩蛐蛐兒的專業人士,這個季節出現大蛐蛐兒,還帶著小跑的魂,你覺得邪不邪乎?”馬跑跑反問。
“剛開始聽說你家出現一隻大蛐蛐兒,我不信,路上碰見馬三叔我還求證了的。可是馬三叔為一隻蛐蛐兒和一對母子打架的事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不由得讓人不信!”
“賈侄是個年輕人,你也信這種謠言?俗話說帶錢帶折,傳話傳長,也不知是誰造謠造得那麼響!”牛么嬸做出對造謠之人恨得牙癢癢的樣子。
“呵,太神了!我怎麼可能相信呢。”賈宰相見瞧不出馬家有蛐蛐兒的異樣,又不便到其他房間去探尋,只得閑聊幾句,悻悻地起身告辭。
傍晚,金砣砣帶著錢堆堆跑過來,抱住他們的么爺馬跑跑的大腿要蛐蛐兒玩。
“么爺,我婆說的你家有蛐蛐兒!”金砣砣直言。
“我要玩蛐蛐兒我要玩蛐蛐兒!”錢堆堆不住嚷嚷。
金砣砣是馬大哥的女兒馬一美的兒子,七八歲,由於他家距離他外爺家很近,經常在這邊玩。
錢堆堆是馬二哥的女兒馬一麗的兒子,四五歲,由於馬二哥招贅入門,錢堆堆雖是外孫,卻似家孫。
馬跑跑兩口子面對兩個外孫的糾纏哭笑不得,但又不能發火,畢竟只是小孩子,只得一遍又一遍地說沒有。
兩個小孩又跑去糾纏他們的外曾祖母。
馬小跑見兩個外侄進屋,不敢再躲在奶奶懷中,悄悄跳到窗簾褶皺裡去躲著。
兩個外侄會投進他們外曾祖母懷中去撒嬌,弄不好,他就報廢在這兩個小兔崽子手裡。
奶奶一面愛撫著自己的兩個玄孫,一面堅決地告訴他們沒有蛐蛐兒。
兩個小兔崽子又肆無忌憚地在各間屋中翻找一陣,失望地準備離開,卻被馬跑跑留下吃過晚飯之後,將他們送回去。
那些天裡,馬家門庭如市。
左鄰右舍遠親近鄰紛紛趕來馬家,有專程來探望馬小跑的,有專門來瞧稀奇的,更多是以探望為名以瞧稀奇為實的。
人們不但趕去馬家瞧稀奇,而且議論紛紛,將跳進馬家的蛐蛐兒描繪得神乎其神,玄之又玄。
婆婆帶著馬小跑躲在房間裡誦經唸佛,馬跑跑兩口子硬撐著笑臉疲於應付,聽著人們發出稀奇古怪的疑問,根本沒有時間商量是否為兒子種生基這件事情。
不過,任何外人都沒能一堵蛐蛐兒的真容。
盡管真身深藏不露,關於馬小跑的神奇故事依然傳得沸沸揚揚。故事的各種情節各種版本層出不窮,引人入勝。
此時的馬小跑聲名遠播,遠遠蓋過他少年時代的風頭。
馬跑跑出門買菜可比以前麻煩多了,總有人攔住他打探他家蛐蛐兒的事情,弄得他一瞧見熟人就往僻靜處躲。
馬小跳兩口子上班也絲毫不能清靜,他們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沒有的事”這一句話,弄得他們不勝其煩。後來兩口子幹脆請了幾天事假,躲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馬小跑不勝感慨,連有知識有文化的老師都要打探究竟,可見隨父親出一次門弄出多大的動靜!如果人們確知他是化作一隻蟋蟀還陽,他家怕真的要在全世界出名。不過要真如此,說不定是一件好事,因為對於不確定的神秘事件,人們會一直保持探究的強烈願望,一旦願望得到滿足,人們反而會平靜下來,向下一個目標轉移注意力,麻煩也就隨之消失。
在一拔又一拔探稀奇的人群踢破馬家的門檻時,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卻是與眾不同,他倆的到來令馬家非常意外,兩人除了揣著真心來看望馬小跑,另有更重要的事情須向馬家交待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