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跑終於返回自己的軀體,半喜半哀地從床上爬起來,心裡七上八下地想,家人瞧見自己披著一張脫不掉的蟋蟀外殼,不知會不會被嚇懵。
他掃視自己的身體,卻是穿著人的衣服,並不見披著蟋蟀外殼,一層一層撩起衣服檢視,裡面也不見有。他一時感覺非常奇怪,為何自己瞧不見披的蟋蟀外殼呢?
家人見他蘇醒過來,紛紛擁著他喜極而泣,誰也沒有注意他與眾不同的穿著。
是家人瞧不見?還是因為自己剛剛蘇醒,家人不忍心說明白刺激自己?
馬小跑試著走出門,人們看見他,同樣投來尋常的目光,並無半點稀奇古怪的臉色。
元元來家,見他終於蘇醒,與他相擁而泣。元元也沒有瞧見他的奇特穿著,欣喜異常地拉著他的手到處奔跑。
馬小跑回想著閻羅殿上秦廣王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其他大神喜笑顏開的樣子,突然醒悟,原來是秦廣王和一群大神捉弄自己,騙自己必須披著蟋蟀外殼返還陽世。
他無限感慨地想,原來這些大神在送他還陽時不忘幽默他一把,他們都相當可愛,自己終於可以人模人樣地生活了。
家人立刻為他和元元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他擁著元元邁入洞房。當他無限緊張而幸福地掀開元元的蓋頭時,元元抬眼一瞧他,突然尖叫著揮手將他推倒:
“媽呀,你怎麼是一隻蟋蟀!”
馬小跑驚醒,發現元元正伸著食指尖輕輕戳弄他的腦袋,嘴裡問:
“奶奶,蛐蛐兒為何不動,它是睡著了還是生病了還是不想搭理人?”
“唧唧!”馬小跑叫兩聲,對元元表示回應。
他明白自己睡著之後眼睛也是睜著的,因此元元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他發現自己依舊趴在奶奶的肩膀上,奶奶坐在單人床的床尾,元元挨著奶奶坐在凳子上,母親抱著奔奔兒坐在雙人床上。
這一覺,他睡得太沉,做了一長串奇奇怪怪的夢,如果不是元元逗弄他,一定還不會醒來。
回想著夢中的場景,他感到又好笑又擔心。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時刻擔心著這樣恐懼著那樣,因此都在夢中呈現出來。
夢中秦廣王宣判他必須披著蟋蟀外殼還陽這一節,讓他心裡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化蟲體驗期結束之後,或許還有其他磕絆,還陽之路並不順利。究竟還會有什麼磕絆,他無從猜想,對未來的不確定性讓他心裡再次産生憂慮。
還好此時作為蟲子,元元相當喜歡他,作為人,元元又是一心一意不離不棄地愛著他。元元的愛將他此時此刻的憂慮心思暫時化為無形。
元元見馬小跑動了起來,立刻伸出手示意他跳上去。
馬小跑一縱身跳進元元的手心。
元元將他捧近自己的眼前,微笑著感嘆:
“蛐蛐兒,你這麼通人性,象是一隻精靈!”
“唧唧!”馬小跑回應。
之後,元元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端詳著他,似乎陷入一片沉思。
人與蛐蛐兒,一對相戀者四目對視,這場景令知情者深感怪異又分外動情,令不知情者感覺充滿童趣。
馬小跑在充滿無限溫馨的戀人手心裡,凝視著戀人那張粉紅色的圓臉和出神的眼睛,幸福的暖流淌過他全身的每一處地方。
但是,又一陣饑餓感向馬小跑襲來。
按理說此時的馬小跑正被深情的愛充盈著,無瑕顧及肚子的叫喚,但是畢竟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只有飽暖之後才有空閑和力氣談情說愛。
“唧唧吱!”於是他叫到。
“唧唧吱?”元元學著馬小跑的叫聲略一思索,一時領悟,“奶奶,想是它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