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娘娘好氣量。”
循聲望去,便見到了走過來的宴喜兒,這一次,是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沒想到年無憂也有今天。
“我還擔心年妃娘娘不福氣在心裡恨上皇後呢。”
年無憂別過頭,不大想看她的嘴臉:“是啊,怕是不能如你所願了。”
“年妃娘娘真會開玩笑,看到您與後宮和睦,我替您高興還來不及。”宴喜兒幽幽嘆氣,面露同情,“這日頭越來越毒,您到底要跪到什麼時候才算個頭,如果需要我臣妾幫忙,請你盡管開口。”
“憑你!”年無憂冷笑,“無權無勢的賤婢,你有什麼能耐……”年無憂對宴喜兒向來不屑一顧,倒不是因為她的出生,而是因為她心思險惡,這次還大概是來看她笑話的。
“話別說得那麼滿,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結果。”她的眼睛落在她的膝蓋下的墊子上,“這是皇後娘娘最寶貝的東西,好多妃嬪向她討,她都捨不得給,竟然就這樣借給你,年妃的福氣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總覺得她語含諷刺,年無憂冷笑,不耐煩道:“你是閑得慌嗎?來這裡浪費口水。”
“臣妾也覺得自己白白浪費口水,不過還是想提醒娘娘一句,好不容易重回皇宮,可千萬別著了別人的道。”說的時候,她擋在那宮女前頭,用花盆鞋踩了踩墊子的一角,說完便轉身離開,等那宮女朝這邊張望過來張望時,她便立即笑道:“臣妾還要趕著去為皇上撫琴,不敢打擾娘娘受罰,這便告退了。”
又是來炫耀恩寵的,年無憂不屑地瞥了她離開得背影,更不屑去深思她方才的舉動。
這一跪便到了中午,也不知道什麼緣故,皇後一直沒有訊息,要殺要剮也該有個響。
中午的時候,她饑腸轆轆,聞到一陣香氣之後,肚子更加不爭氣地叫起來了,回頭一看,一個昂著下巴的小宮女兒端著燉盅走了過來。小宮女兒雖然標誌得緊,還是不及那冒著熱氣的瓷盅來得吸引人。
“你是誰?”
“娘娘真是貴人多忘事。”她一邊說一邊撫著腫成饅頭似的臉頰,“娘娘早上才賞了一巴掌,這會兒便把奴婢忘了嗎?”
“你是……溫貴妃的宮女兒……”一條走狗而已,年無憂也懶得問她名字,“替你主子跑腿,這次又叼了什麼過來?”
小宮女兒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笑道:“娘娘早上教訓的是,還請娘娘給奴婢一個贖罪的機會。”說著便放下託盤,將燉盅端起來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是血燕銀耳羹,年無憂不由嚥了咽口水。
小宮女將羹湯送近了些,忽然手一傾,冒熱氣的湯水一下子淋到年無憂的手上,憑她的身手本來能躲開,只是餓暈了頭被美食迷惑,這時候更不想叫她得逞,於是忍著痛,舉起那隻燙紅的豬蹄手裝出疑惑的樣子:“奇怪,怎麼一點兒都不疼。”
“娘娘不必嘴硬吧。”
“不信你試試。”說著奪過她手中的瓷盅,朝著她的臉用力一潑。
小宮女兒本能地轉臉躲避,於是剩下的熱湯羹又給她本就紅腫的臉頰錦山添花。
“啊!”她捂著臉蛋尖叫。
年無憂將空了瓷盅隨手一擲;“看來不是。”
“你……你……你等著,”宮女兒一邊跑一邊回頭,“貴妃娘娘一定會替我主持公道。”
年無憂冷笑,只覺得她不自量力。
到了下午的時候,太陽越發地毒辣,嘴唇是白,背上已被汗水浸濕,她之覺得頭重腳輕,而那些睡足午覺的嬪妃無處消磨精力,便來拿她尋開心。
“呦,這不是年妃娘娘嗎?怎麼成這副德行了,跟落水的什麼似的?”
“咱們宮裡,以前數娘娘最爭氣,瞧瞧這日頭,也是要從東邊轉到西邊的。”
“皇上是最心疼娘娘的,這麼大熱天的,娘娘怎麼不多撐把傘呢,要是曬掉一層皮,那皇上該心疼了。”
聽來聽去,聽不去什麼新意,是在無趣,她都聽膩了,可這群長舌婦卻越說越起勁。
那腳步聲來了又去,沒完沒了,總是幹擾她調整內息。
日頭西斜,耳根子才清淨些,她累得閉上眼打起瞌睡,結果又被一陣腳步身吵醒。
“有屁快放,放完快滾。”
“哼,年妃好大脾氣。”
“這聲音是……”
年無憂抬頭一看,來人竟是她惹不起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