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年無憂皺眉,“我雖然蠻橫,但也不會找你撒氣。”見他仍跪著不動,便想伸出拉扯,讓他起來就起來,裝屁個忠僕。
“奴才有罪。”辛德猛地磕頭,“奴才願意用性命報答娘娘恩德,但是求娘娘開恩,救救秀草和蘇子,他們是無辜的。”
年無憂將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來:“你什麼意思?”
“奴才該死,奴才吃裡扒外,當了皇後娘娘的眼睛。”辛德又重重地用額頭撞地,“奴才死不足惜,可是求求您行行好,念在以前主僕一場的情分上,救救秀草和蘇子。”說完又不停地磕頭。
“先起來……”年無憂撫著膝蓋,一瞬不瞬地瞅著他的臉色,等他直僵僵地站好,冷冷譏諷,“反正我也沒信過你,反正你們一次也沒得逞。”
“娘娘……”辛德微微嘆氣,“自以為是是您的一個大缺點。”
“你敢教訓我!”年無憂氣捶著膝蓋瞪了他一眼。
“奴才是將死之人,也沒什麼不敢說的,”辛德忠告道,“您會落入皇後的圈套,有過半是您自己的責任,您自大又任性,”他真是無法無天,越說越激動,“上次貴妃冊封禮前,奴才就提醒過您,不要出翊坤宮,不要出翊坤宮,可是您不聽,白白丟了貴妃之位,要不然,您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年無憂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是自找的?”
“奴才不敢,”辛德垂了垂眼瞼,“不過如果您能這樣認為,奴才很慶幸。”
“你……你反了你!”年無憂冷靜了會兒,才想起正題,“等等,難道我撿到那本奏摺,也是皇後一手安排?”
“您終於開竅了。”辛德吃力地嘆了口氣,“您也不用腦子想想,就算皇上大意,還有蘇培盛啊,那奏摺怎麼會落在一件要送去清洗的袍子裡?”
“可惡。”年無憂猛地拍膝蓋,卻疼得齜牙。
“娘娘,您怎麼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闖入。
年無憂循聲望去,書舞一臉激動地出現在門口,還沒等她說話,書舞那丫頭便沒大沒小地撲了過來,拉著她的袖子嚶嚶抽泣。
年無憂先叫退了辛德,對他說道:“你今天說的話,本宮就當沒聽到,你該怎麼做,還怎麼做。”
“謝娘娘開恩。”
是她的錯覺嗎?辛德在關門時,似乎特意看了書舞一眼。
“你夠了,”年無憂嫌棄地抽開手,“把這件衣服給我洗了。”
“奴婢還以為見不到您了呢。”書舞一邊說,一邊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她的眼神很複雜,因為她看到的既是年無憂,卻也是阿麋先生的臉。
“你怎麼回來了?”年無憂看了看書舞,想起辛德的眼,“看樣子,皇後人還不錯。”
“娘娘,”書舞緊張道,“您可千萬別被皇後騙了,您先前的遭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她要你做溫妃的墊腳石,助溫妃坐上貴妃之位。”
“這些事你怎麼知道?”年無憂疑惑。“如果是偷聽,就你的本事,早被發現了。”
“回稟娘娘,皇後她收買了奴才,”書舞說著從袖子裡掏出銀票,“這是她給的,奴才收下了,所以奴才才能站到她身邊服侍,聽到她和溫貴妃說話。”
“她對你不錯。”年無憂翻了翻銀票。“夠你過兩輩子的了。”
“奴婢從沒見過這麼多年,的確也動過心,但是……”書舞說著說著便哽咽起來,“但是奴婢突然想起阿麋大人,覺得自己貪財又無能,難怪阿麋先生看不上我……”說完,便嗚嗚哭泣。
皇後沒見過什麼世面,認為所有人都是可以用錢收買,而且她打心眼裡是瞧不起她們市井中人,認為他們都是見錢眼開的。可是她不懂,越渺小的人物越重感情,江湖之中沒有名垂青史的英雄,因為他們做不了政客,只能渺小而自足地生活。對書舞而言,阿麋儼然成了她畢生追隨的信仰,所以即使只有片刻的動搖,她都會覺得對不起阿麋。
“行了,行了,有完沒完。”年無憂冷冷譏諷,“看你哭上癮了。”
“娘娘……”書舞忽然扣緊了她的手,臉上表情轉為悲怒,“我都聽說了,您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做什麼了?”年無憂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突然怒道,“怎麼,你也想教訓我?”
“您明知道,為您報仇是阿麋先生的心願,雅妃是兇手之一,您怎麼能放她出宮?”
“她孃家敗了,也被廢為庶民,這不是比殺她更痛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