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的事再大也是小的,況且這是臣妾的本分。”
皇帝點點頭,眼神渙散,有點兒想打哈欠。
“臣妾此次前來,是為向您稟告一事,年妃確實是被冤枉的。”皇後看了皇上一眼,仍舊謙卑地低著頭,“是溫貴妃宮裡人幹的,因為覺著年妃欺壓她主子,護主心切,才一時失了心智。”說著便叫宮人講那宮女兒架了進來。“她叫秋愁,是貴妃的貼身宮婢。”
“抬起頭來。”等秋愁依言做了,一張姣好的面容便映入他的眼中,算不上絕色,但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加之輕靈姿色,確實使人眼前一亮,“好一張新鮮的面孔。”皇帝轉而看向皇後:“皇後打算如何處置?”
皇後低頭笑道:“秋愁雖然有過,但是其情可憫,皇上最看中忠心之人,況且她能夠主動向臣妾坦白,也算的上勇氣可嘉。”說著,不時觀察著皇帝的臉色。
皇帝點點頭,將眼睛從秋愁的臉上移開,落到他的腿上裙子上,發現她腿上有傷,便問她是否被嚴刑逼供。
“不是,”秋愁搖頭,“是奴婢自己紮的,奴婢有過,縱使能得皇上皇後寬恕,心中也實在難安。”
皇後趕緊道:“臣妾已傳太醫看過,傷口很深,再深半寸,骨頭恐怕都裂了,這丫頭真下的去手,臣妾念她一片請罪之心,所以從輕發落。”皇後是最瞭解皇帝人,女人之前爭風吃醋的小事情,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會過問,但是這次情況好像有點兒特殊。
“交給年妃處置吧。”
皇上輕輕一句話,兩個女人的心同時咯噔一下。
秋愁剛才臉如梨花,這會兒已經結冰了。
皇後瞥了:“皇上,太後病體初愈,臣妾想為太後放生積福。”話一出口,便咬住了嘴唇,一時著急,未經思考,言語中盡是漏洞,皇上也是極機敏的。
“放過行善之人使積福,若是放過大奸大惡之人,便是為禍。”皇帝叩了叩桌案道,“皇後治理後宮,應當謹守公正二字。”
“臣妾知錯。”皇後低了低頭,命令宮人將秋愁帶下去,等會兒送到翊坤宮聽後年妃發落。
皇帝多看了那女子的容貌一眼,勾唇一笑,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似乎想到什麼,他仍舊看著門口微笑,直到皇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才拉回自己的思緒。
“皇上,您對年妃似乎格外縱容。”
其實以前在年府的時候,便是如此了。如果不是皇上一再放縱,年無憂囂張到那步田地。這是皇後一直存著疑惑,今日便趁機問了出來:“是因為年羹堯的關系嗎?”
“不全是,”皇帝笑笑,“朕留著她,也是想養個寵物打發時間,畢竟這宮裡的日子實在無趣。”
“皇上……”
“皇後是擔心年無憂得理不饒人的毛病又犯了,”皇帝笑笑,“朕知道皇後心疼那個叫秋愁的宮婢,為了皇後,朕便親自帶她去翊坤宮領罰,想必年妃也不至於太過放肆。”
“臣妾……”然而她未說完,他便拂手而去,只剩皇後一個人坐在養心殿裡,對著一壺冷茶一本書。身為後宮之主,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獨自落寞,她只是擔心,明日皇帝會召年無憂侍寢。畢竟,明天的日子非同尋常。
“明天是個好日子……”年無憂哼著歌,回到了翊坤宮,書舞和辛德帶著宮人們整整齊齊地迎她。比過才知道,還是自己的宮殿好,至少不會有人吵她睡覺。
年無憂前腳剛回翊坤宮,皇帝便領著傳說中的真兇來了。所以她還是沒法兒高枕。
翊坤宮正殿裡,辛德將茶放到她手邊,這些活以前是書舞做的,她詢問辛德,辛德只說她身子不舒服。
“年妃,”皇帝叫了她一聲,“人已經給你帶來了,你打算如何處置?”說著便叫秋愁抬起頭來。
年無憂一看她的臉蛋,便脫口道:“原來是你。”看到那張臉,她頓時清醒了些。
“你見過她?”
“回皇上的話,她是溫貴妃宮裡的,還幫臣妾梳過頭。”雖然她記不住她的名字,但記住了這宮婢的嘴臉,“漂亮得都不像個宮女兒了,想忘記都難啊!”說著視線便落到她的腿上,看到她的腿在發抖,便問道,“皇後已經罰過她了?”
“這是她請罪自殘的。”
“是嗎?若果真如此……”年無憂走到她身邊蹲下來。伸手撫過她的傷口,“真是勇氣可嘉。”說著用力按了按。
原來那日晚上被發簪插中的人是她!
“如此卑賤之人,臣妾也不知道該不該降低自己的身份同她計較。”
“奴才也是人,年妃說過未免傷人了些。”
既要憐香惜玉,何必帶道她跟前來。年無憂敷衍地笑道:“皇上說的極是,臣妾還沒想好怎麼處置她,不如讓她現在先回去將傷養好!”
這樣曲意應承著,終於才得了一句寬容大度的贊賞。
可是誰稀罕呢?她是真的沒想好,只覺得傷上加傷沒意思,等到傷口癒合的時候再撕開,那才痛呢。
“大有長進,不錯,”皇帝微笑著,“鑒於你這幾日表現,朕明日來陪你剪燭芯,如何?”
明日?他不提的話,她都快忘了,明日可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