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了她的懷疑之後,蕭易安反而沒了那種緊張的心情,漸漸歸於平穩。
很奇怪,明明自己之前也戴過這種人皮面具,但是沒有一次像方才那樣心緒不寧,如同做賊一般的怯手怯腳,彷彿自己真是個居心不良的人。
她再次面對心月的時候,那種複雜情緒還是沒變。
就如同當初在金泉寺上說要與她恩斷義絕的時候,也沒料到兩人今天會有如此相見的一幕。
兩人之間已經不是原來那般親近的關係,但同樣也不會與“敵友”這個詞沾邊,介於中間的情感才最讓人捉摸不定。
親情、友情、愛情,這三種感情並不分什麼高貴低等,只要是真正純粹無暇的感情,都值得格外珍視,不要等失去之後才後悔莫及。
但是曾經出現裂痕的感情,再怎麼粉飾太平,也回不到原來兩小無猜的時光了。
蕭易安曾經聽說月夫人是支援南越王出兵攻打大燕的,所以大燕和西秦,如果真的選一個,還是選擇後者比較好。
可是她身上也沒有什麼能證明她是西秦暗探的東西,說出來恐怕對方也未必會信。
而且對於這種想要刺探訊息的暗探,恐怕南越也不會有多麼好的下場來等著自己,比起二選一,緘默不言才是更好的選擇。
但是顯然她的沉默並不能打消對方的疑心,反而更添猜測。
“你是故意壓低了聲音吧?”月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透出幾分慵懶的意味,像是一隻尚未睡醒的幼貓。
蕭易安之前刻意壓低了聲音,改變了自己原來清脆柔和的聲音,變得喑啞乾澀。
一個青春年華的少女,卻有著這樣獨特的低沉嗓音,很難讓人不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勾起了對方的疑心之後,心月一猜就猜到了,這種略帶著沙啞的聲音應該是裝出來的,想要瞞過自己。
她繼續說:“而你之所以要改變聲音,是不是因為我們之前見過面,如果你露出了原本的聲音,我會認出你的真實身份。”
月夫人的頭腦越來越清晰,許多事情的脈絡條理就被她逐漸的地推斷出來,“或許,我們根本就認識,而你的容貌也是偽裝的。”
明明被認了出來,蕭易安卻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不過又覺得果然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她才現在知道為什麼老師傅教徒授藝的時候會留一手了。
“那你猜一猜,我是誰?”
雖然沒有摘下自己戴著的人皮面具,但是蕭易安沒有再刻意壓低聲音,露出了原本的聲音。
緩緩我說出的這句話,卻像是一陣呼嘯而來的狂風驟雨,驚起別人心頭的波瀾漣漪。
“你……你……”
心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顯然已經認出了蕭易安的真實身份,但是還不敢相信眼前站著的這個人是自己的故人。
一個已經在三年前就死了的人,卻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心月原本應該再懷疑一下的,原本應該再加以驗證的,可是幾乎是在一瞬間,她立刻就斷定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蕭易安。
因為自己對她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過去的十七年朝夕相處的生涯,那種瞭解對方勝過於瞭解自己的感覺,旁人是沒辦法體會的。
怪不得剛才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怪不得即便認定眼前這個人是大燕的奸細還是西秦的暗探,心月都沒有想要驚動殿外守衛的想法。
這一下子身份的真相被蕭易安主動揭開,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許多事情。故人重逢,並不都是那麼的令人憧憬喜悅,還帶著一種令人難以言說的複雜感覺漫入心間。
這時候,外面的內監又帶著一人進來了。
正是李艾去而復返,不過這一次他不是閒話的,而是奉了太妃的命令前來催促。
他催促說:“月夫人,西秦世子就在城外,馬上就要到王宮外了,你快快準備一番,按照南越的禮節接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