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安沒有在自己的院中待著,她覺得有些煩悶,就帶著清漪在侯府中四處走走。
其實對於寧陽侯府,她算不上太熟悉,往日裡也不怎麼出來走動,如今更是隨心而走,走到哪兒就算哪兒。
這天下早就風起雲湧,不是以往那般平靜了,重生之後,因為某些事情,所站的位置不同,能看到的角度不同,這局勢似乎也發生了改變。
金陵裡藏著玉娘和塗驥等前朝舊部,就像是藏在敵人心臟的一把利刃,隨時可以制敵於死地。
西秦和南越都不是真心臣服,只待時機一到,就會藉故起兵,檀逸之這些年來安插了不少人在金陵城中,到時候可以裡應外合,傳遞訊息。
草原上的突厥虎視眈眈,若不是因為內部分裂,擔心傾巢而出,擔心後方空虛會另一方突襲,恐怕早就已經攻入玉門關了。
現在朝廷上齊王和楚王因為太子之爭,早就已經陷入膠著狀態。
更別說還有一個無相,在兩人之間煽風點火,不時給這個出出主意,再給那個送個計策,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鬥得更加不可開交。
這大燕馬上就要迎來燕皇的壽辰,可是這繁花似錦的盛世之下,表面看上去平靜無波,實際藏著重重危機,
只要有那麼一點徵兆,恐怕這些隱患都藏不住了。
就算是齊王慕容晟,或者是楚王慕容旻登上帝位,可兩人都不是大力革新之人,行事都求維穩,並不能給大燕王朝帶來一番新氣象。
若是不能從內部整治腐蝕的米蟲,任由一群貪官汙吏繼續橫行,依舊會民不聊生,朝廷上下沆瀣一氣,沒有半分改變,恐怕民心不安,遲早要生出大亂子。
恐怕要像檀逸之說的那樣,將這座腐朽的樓閣推到重建,是黎民百姓獲得新生的唯一方式。
百姓的所欲所求是最簡單的,無非是個溫飽而已。他們的方式也是最直接的,一忍再忍之後,如果仍舊是重稅暴政,盜賊猖獗,官府欺壓,這群人就會揭竿而起,讓統治者嚐到最慘痛的教訓。
大燕現在早就內憂外患,但燕皇還不自知,仍舊沉浸在歌舞昇平的盛世假象之中。
蕭易安不由得想到,一個人在動盪不安的亂世之中,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而自己,又會在這場即將到來危局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她看了看身後跟著自己的清漪,發現對方一直未曾開口說話。
不禁打趣道:“你今日怎麼像是個鋸了嘴的葫蘆,話變得這樣少?不會是去了一趟皇宮之後,被裡面的宮闕森森嚇得傻了吧。”
“小姐別開玩笑,今日皇宮倒是氣派,金碧輝煌,雕樑畫棟,可是宮中的侍衛婢女人數雖多,卻總覺得死氣沉沉的,好像沒有點活人生氣,怪陰森的。”
蕭易安從手邊折了一片葉子,隨意的拋進湖中,看著它在水面上漂浮。
“嗯,宮內的規矩森嚴,條條框框的束縛住了他們的言行舉止。不過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如今在朝堂上齊王和楚王相爭,後宮裡德妃和賢妃也少不了明爭暗鬥,閻王打架,小鬼遭殃,各處都不平靜,他們當然要謹言慎行吶。”
清漪的目光也鎖在了那片在水中漂著的葉子上,人生在世,似乎就是這樣的沉浮無依,隨命運的水流飄來蕩去。
兩人無言,只聽得有鳥鳴聲音響起,劃破這寂靜夜空中的一抹悽清離索,湖中的紅鯉更是多了幾分的色彩點綴。
蕭易安拿起放置在欄杆上的魚食,隨意地撒入水中,
看著那大小不一的紅色鯉魚紛紛聚過來,爭著搶食,排在末尾小紅鯉雖然搶不到,卻又不捨遊走,圍在一處鮮豔可愛。
見蕭易安沒有回去的意思,又覺得湖邊涼風陣陣,吹得人思緒紊亂,清漪道:“夜涼了,我回房為小姐取件披風吧。”
“嗯,夜黑路滑,你小心些。”
蕭易安坐在湖邊,將裙角微微收起,然後上前走了幾步。
湖邊的石頭如雲般堆起,月色倒影,波光水色,她很久沒有細細地觀賞如此夜色了,雖然夜晚有陣陣涼風,但是也不耽誤在這裡觀賞景色,別有一番趣味。
楊柳輕垂,紅花搖曳,草木的翠色和清香味道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愉悅。
她想起了宮中的瓊樓玉宇,屋宇紅牆,可那樣人工雕琢出的建築,怎麼敵得上這天成的自然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