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說的話,讓蕭易安打消了對她最後的一絲好感,還有那不能再多餘的憐憫之情。
她為了贏得這場歷時多年的宮廷角逐,坐上皇太后的寶座,不僅要把自己親生女兒推向火炕,還想讓自己一起跟著去和親,遠嫁到千里之外的漠北。
而且,如果蕭易安真的嫁給達利王子,昭靈公主又成了可汗的閼氏,那兩人豈不是還差了輩分。
蕭易安心想,如果我因為心軟答應了這種百害無一利的要求,白白當別人的踏腳石,那和傻子還有什麼區別。
果然,後宮的女人都是又蠢又壞。
原先以為賢妃才學廣博,知識淵博,讀書明理,所以是個例外的人,如今看來,與那些利慾薰心的后妃別無二致,她是又失望又心涼。
蕭易安想扶她起身的雙手倏然收回,冷淡的說:“賢妃娘娘快起來吧,這一跪實在是太重了,臣女承受不起。”
“本宮都已經放棄尊卑的身份,跪下來求你了,郡主就如此無情嗎?”
不得不說,母女相似,賢妃這樣楚楚動人的模樣,眉目間倒是和剛才的靈兒有幾分相像,可是那眸中沒有如小鹿般的澄澈,反而有一閃而過的精明算計,暴露了她的本性。
不過這套撒嬌賣可憐的表面功夫,對蕭易安起不到什麼作用。
她摩挲著雙手,冷眼旁觀的說:“娘娘託付的這件事難如登天,臣女見識淺薄,沒辦法擔此重任!”
言語之間已經表明了態度,讓我去和親,想都別想。
賢妃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態度,神色間卻仍舊掩不住失望之色,轉過頭,吩咐外面的宮女道:“上茶。”
爾後瞥了蕭易安一眼,換了一副腔調,勸道:“郡主覺得自己可以獨善其身?又或者,你以為自己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突厥王子與西秦世子同時求親,二者擇其一,陛下心中已有決斷。本宮剛才不過是在給你一個臺階下,既然郡主不稀罕就算了。”
說著,已經有宮女將茶奉了上來。
賢妃若有若無的目光,輕輕掠過那越窯青釉菊瓣的茶盞,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是極為珍貴的雪山翠尖,乃進貢之物,在後宮中陛下統共也只賞賜給了本宮一小盒,若非貴客是絕不會拿出來的,郡主嚐嚐合不合口味?”
蕭易安心裡莫名的一慌,這好像不是什麼好兆頭,這茶來的速度如此之快,似乎是早就準備好的。
她雖然覺得賢妃不會蠢到在宮內害自己的性命,可是也不願意平白無故的冒險,更何況今日這位娘娘的所作所為,沒辦法讓人不用惡意揣測。
她的心思百轉千回,但賢妃反倒是鎮靜了下來,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細細的品味著這份極品貢茶的唇舌繞香。
略停一停,催促道:“這雪山翠尖極好,齒頰留香,郡主不嚐嚐其中的滋味嗎?”
蕭易安越來越感覺不對勁,縱然這茶再怎麼好,她也不敢嚐了,嘴上說了聲謝後,就再也沒碰過自己面前的青釉茶盞。
賢妃察覺到了她的提防心,淡淡一笑,無所謂的姿態卻更加瘮人。
引回了兩人方才的話題,“郡主這麼聰明,想必已經猜到了,你會被陛下賜婚給誰,突厥,還是西秦?達利王子還是檀逸之?”
蕭易安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自己不能在這殿內久待了。
告辭道:“無論是哪門親事,既然陛下早有決斷,那麼也不必再和娘娘多費唇舌了。臣女還有事,先行告退。”
賢妃卻突然站起身,正好攔住她要離開的方向。
緩緩道:“郡主可真是絲毫不顧及情誼,去歲秋狩時,淑妃和蕭玉茹曾罰跪為難於你,在你暈倒在殿外的時候,是本宮闖入松鶴齋將你救了出來,就算你不感念這份恩情,就當是看在與昭靈的交情上……”
蕭易安忍不住打斷這種冠冕堂皇,又反感噁心的話。
“臣女與公主的交情,貴在真心,而不是一味的索取和付出。若是公主知道了這件事,她也不會多加為難的,更不會逼著臣女去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