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利王子伸出一隻手,然後又比劃了兩根手指,頗為俏皮的說:“算上之前那次,郡主可是警告有兩次了!”
蕭易安越看越不對勁,怎麼自己明明在埋汰他,這傢伙非但不生氣,還自鳴得意呢。
豈料得下一刻,達利王子就說:“小王平生所遇之人,大多都是卑躬屈膝、諂媚奉承的性格,卻不曾有如郡主這般與眾不同的人,如此箴言,小王必然當做警戒之語記掛著。”
蕭易安這才明白,大概是他身為突厥王子,縱然有內族爭鬥,卻也時常被眾人捧的高了,習慣了被人尊崇的態度。
所以陡然遇到自己這麼個潑冷水的,他不以為惱,反而覺得有趣。
這種人還真是……賤吶。
不過她也因為對達利王子不感興趣,所以才沒有多想,對方生性桀驁的性格能喜歡上她,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一個原因。
蕭易安那種與大家閨秀迥然不同的性格和從不畏畏縮縮,也不刻意講究規矩禮儀的形式作風,都很對他的脾氣。
對敵人心狠手辣,無情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與他的作風一模一樣,如此相契又如此相合。
時而溫柔似水,又時而熱情如火,這樣完美詮釋了兩種混合性格的矛盾體,就是最讓人被吸引深陷其中的特質。
“王子此次進宮,所為何事?”
“說起來,還要歸咎於郡主所作所為。我那個王妹,平日裡脾氣驕縱蠻橫,可實際上膽小如鼠,自從那晚讓郡主一嚇,還真是嚇出病來了,到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達利王子說到這裡,語氣中難掩不平之意,右手攥拳,朝著空氣揮了兩下。
“請了個御醫醫治,也僅僅是治好了失眠的症狀,其他的是半分療效沒有。聽說御醫院有個叫郭淮的,醫術高明,人長得也不錯,所以特意來找他,去驛館給王妹看病。”
蕭易安知道他是白跑一趟了,郭淮還在照顧他的叔父呢,告了個病假,並不在太醫院值守,找也白找。
只是當下也不點破,更是對他的怒意視若無睹,彷彿自己是個毫不知情的局外人。
心想阿史那燕竟然被嚇病了,而且到現在還沒好,這膽子也太小了吧。
其實御醫們都不是平庸之輩,但是阿史那燕是被那晚凌遲的事情給嚇得心中留有陰影了,已經不敢碰任何的肉類食物。
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普通的藥物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御醫們能治好失眠這種外物,可是心病就無能為力了。
而達利王子又總不能向御醫們坦誠那晚發生了什麼,當他們問起來時候也是搪塞敷衍過去,所以人家當然沒辦法對症下藥。
達利王子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將最後的希望寄於突厥的巫醫。
等此間和親的事情了結,就帶著王妹阿史那燕回去,或許回到熟悉的草原,能讓她減少幾分恐懼之情。
達利王子將話題繞到賜婚一事上,“你們的皇上連他自己的親生女兒都願意送到突厥,難道還會因為你破例嗎?”
蕭易安看著他,淡淡一笑,“王子怕是忘了,我剛剛喪父,現在連頭七還沒過,怎麼能談論婚事?”
見不遠處有兩個太監走過去,雖然離的距離甚遠,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若是我因為此事寧死不嫁,陛下也會礙於孝道之名同意的,皇室總要留個體面,難道還能替你揹負下這個罵名被百姓唾棄嗎!”
守孝?
達利王子這才覺得不對,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重緣故。這守孝好像有三年之期,認真說來,那這樁婚事就沒了指望。
或許是因為他天性涼薄,親情寡淡,所以在一開始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沒有想到這點。
去年大夫人周雲英逝世,她雖然是嫡母,但因為是女眷,又非生母,一年之期也能勉強抵得過去了。
但是這下子蕭廷突然病逝,哪有強迫剛剛喪父的女兒去嫁給別人的道理。
達利王子覺得自己被愚弄了,而且是再一次地被蕭易安玩弄在鼓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