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厚厚的房門,穆思曼只聽到隱隱的爭執聲,過了會兒,爭執聲越來越小,門再次被推開。
嚴以修不動聲色,嚴奶奶卻神情和緩,臉上重新露出幾分輕鬆滿意的神情,微笑著衝穆思曼點了點頭。
穆思曼大喜,剛想確認自己心中的疑惑,嚴奶奶已經溫和地道:“折騰了這麼久,你也累了吧,讓以修送你回去!”
穆思曼不便再多問,故作依依不捨地與嚴奶奶告別……
車窗外的風景緩緩向後駛去,穆思曼見嚴以修半天不語,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以修哥,奶奶提到的事……我是不是應該告訴我爸媽一聲?”
她說完,眼底盡是嬌羞與歡欣。
即便嚴以修娶她是因為愛屋及烏,她也絲毫不會介意,倒不是她委曲求全,而是她一直相信,自己既能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就一定能他徹底地愛上自己。
可這時,嚴以修卻一改在嚴奶奶面前的儒雅謙和,雖然專注地目視前方,但周身卻散發著如冰般的寒冷氣場。
天色越來越暗,狂風中夾雜著豆大的雨點,密密地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機械地來回晃動著,卻怎麼也刮不盡玻璃窗上的雨水。
穆思曼沉默地看了會兒,心忽然跟著不安起來。果然,嚴以修涼涼的聲音在下一秒傳入耳中:“你想多了,我並沒答應奶奶娶你!”
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穆思曼的手下意識地抖了一下,怔怔地愣了片刻,才輕顫著嗓音,低聲問道:“為什麼?”
嚴以修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開著車繼續前行,急切之下,穆思曼頓時有些口不擇言:“是因為她……葉梓慕,是不是?”
見嚴以修沒有在第一時間否認,穆思曼急得幾乎要哭出聲來:“以修哥你不要被她迷惑,她刁鑽狡詐,根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孩,你如果不信,我這就找人去調查……”
她話未說完,車子忽然猛得一個急剎車,正驚愕間,嚴以修已經迅速開啟雙閃,將車往路邊靠去。
拉起手剎,他側身向穆思曼微微靠近,如冰的目光彷彿要直直地看到她心裡,接著一字一頓地警告道:“離她遠點!懂嗎?”
嚴以修性子向來冰冷,穆思曼也早習慣了他的冷若冰霜,可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狠厲的目光,那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像要完全將她囚禁起來一般。
緊張之下,穆思曼連呼吸都急促起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逃!”
一陣窒息的壓迫後,嚴以修終於倏地將目光收回,穆思曼如釋重負,倉惶之下,顧不得想太多,立即拿起手包開門下車。
直到車子轟然離去,她這才如夢初醒般地發現,雨依然在下,而自己沒有帶傘,還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置身在城市高架橋上,下一出口卻在2公里以外……
大雨越發傾盆,瞬間澆透全身,雨中的穆思曼渾身冰冷,狼狽不堪,但內心卻充滿著幾欲燃燒的恨,她恨葉梓慕,恨她的出現,恨她的進步,更恨她一次次地化險為夷。
那些恨意在胸口洶湧翻滾,最終轉變為更瘋狂的報復欲。
因為突至的降雨,城市路燈提早亮起,車窗外的光線,忽明忽暗地照進車裡,打在嚴以修冷峻的臉上。
車子經過木林廣告門前的馬路時,嚴以修下意識地放慢了車速,腦子裡滿滿地都是嚴奶奶堅定的神色。
緩緩停在路口等綠燈時,他目光無意間往窗外一瞟,瞬間被對面路邊一個身影吸引。
臨街的櫥窗下,一個女孩雙手抱臂,頭抵在玻璃牆面上,半彎著身子靠著。櫥窗內密密地點綴著串燈,昏黃的光線從側面照過來,她纖弱的身影像是一幅剪影畫般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