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越來越微弱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整個董事辦也陷入極端的安靜中,似乎隔了幾秒,嚴以修才取過剛剛讓葉梓慕拿來的資料,默默翻看。
葉梓慕重新拿起鋼筆,視線回到記事本上,卻一時不知要記些什麼。
“主人,我退下啦。”有些突兀的聲音響起,是擺在桌上的小掛件自動進入待機狀態。
嚴以修想起什麼,看了眼小掛件道:“它叫長耳,待機時直接喊名字就會回應,可以作為路痴的隨身導航,相比手機導航,倒是有不少優勢。”
或許是聽到叫“長耳”,在他說話時,“長耳兔”已經又脆生生地答應了一聲。
葉梓慕這才明白,他所說的適合自己,原來是針對掛件的導航功能說的,心底泛起微微的暖意,她低著頭輕聲道謝。
“其它功能,你自己慢慢研究。”他難得地補充。
葉梓慕卻彷彿被霜打了的茄子,並沒提起什麼興趣,只是不失禮貌地道:“謝謝。”
嚴以修有些不悅地看她一眼,沒再說話。
這段時間,葉梓慕一直處於忙碌狀態,她幾乎要忘了那天鋪天蓋地的“總裁大婚”訊息,直到剛剛,聽到門外的穆思曼說起“婚姻大事”四個字。
彷彿好不容易停下來的弦再次被大力撥動,她心底轟的一聲,所有刻意營造出來的節奏全被打亂,只剩下無序的琴絃錚然作響,然後隨著每一次的呼吸,在心底微微振顫。
她強壓著思緒,這才配合著嚴以修,把第二天的會議重點內容列清。
嚴以修先行離開,她則留下來收拾滿桌的資料和檔案,一項項歸檔收好,又去把用過的咖啡杯仔細清洗乾淨,再返回時,寬大的辦公桌上,只留下憨態可掬的長耳兔掛件。
葉梓慕上前將長耳兔放在掌心,輕輕喊:“長耳。”
“哎,我在!”
“他心裡到底有我嗎?”
“有呀,你最美!”
葉梓慕伸手關掉底部的電源鍵,收起“長耳兔”輕嗤:“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原來就會溜鬚拍馬!”
在公司其他人看來,葉梓慕還和以前一樣,臉上時常掛著微笑,工作兢兢業業,可心裡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突然有些懷念“情緒招待所”,於是下班後,常常會頂著嚴寒步行過去。
想起自己上次在路口找不到北的尷尬,葉梓慕開啟“長耳兔”掛件問:“哪邊是北?”
“長耳兔”立即回答:“我的前方是正北方向。”
葉梓慕突然想刁難一下它,猛地轉身,“長耳兔”反應很快,緊接著改正:“我的後方是正北方向。”
她更是過分,拎著掛件原地打轉,三秒後,“長耳兔”不滿的聲音響起:“小仙女,把我轉暈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年頭,連電子產品都會反套路了麼?葉梓慕汗顏,對“長耳兔”越發愛不釋手,能導航,能對話,能連線手機,還能偶爾讓她逗一逗。
“情緒招待所”裡一如往常,葉梓慕點上一杯彩虹般的雞尾酒,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邊小口小口地喝,一邊聽歌手唱著傷感的歌,漸漸地,竟成了一種習慣。
這款叫“華麗憂傷”的酒確實後勁綿長,但葉梓慕就喜歡這一點,剛好在她回到公寓後,仍能維持一點醉意,反而輕鬆入睡。
雖然喬墨說過,要她無聊時打電話給他,葉梓慕卻從沒想過聯絡他,她自己都沒發現,原本開朗活潑、完全受不了孤獨的她,最近只喜歡一個人獨處。
一個人置身在一群人中,聽聚會的人們高談闊論,談笑風生,看樓下懷抱鮮花的男生,滿懷期待地四處張望。
但一個人時間久了,反而會越發無助地去鑽牛角尖,葉梓慕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索性端了酒杯,去找自己的“私人保鏢”聊天:“保鏢先生,怎麼稱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