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封禪的籌備,早在元鼎五年的夏季就開始了。
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尋找封禪的淵源和禮儀。
可太常王信要博士們遍查經典,卻總是不得其要領。
幾番翻閱之後,禮樂官們只單單從《尚書》、《周禮》中找到一些天子為表示對宗廟和天地的虔誠,要親自射殺“犧牲”的零星碎片,有一點研究價值。
劉徹於是又命儒生與各家人才們研習射殺“犧牲”,準備起草關於封禪的禮儀。
道士和儒生,圍繞封禪禮儀常常爭得面紅耳赤。
儒生們希望劉徹的舉止持之有故,於是從五帝追溯到三皇,又從三皇追溯到泰皇,越追越遠,可結果並不理想,還是莫衷一是,有的更荒唐,甚至得出了“封禪用希曠絕,莫知其儀禮”,陛下此舉“不與古同”的結論,明顯是把話聊死了,惹得劉徹臉色十分難看。
而以公孫卿為首的道士們就不同了,他們只要劉徹高興和相信,關於別人怎麼看,都無所謂。
一天,公孫卿到宣室殿晉見劉徹,而君臣一開口,就很快地把話題集中到封禪之上了。
劉徹稱徐偃、褚大等為“腐儒”,公孫卿很快就從劉徹的這些話語中得知他對儒生的不滿,腦中閃過許多念頭,他馬上就在心裡很快打好了腹稿。
“臣聞黃帝封禪,乃是為與神仙對話,以求天聽,更為延壽不老,所以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一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能透過封禪,直接到蓬萊與泰皇‘筍席’而坐。”
雖然與神仙對話很扯淡,但重點不是這個,劉徹只需要知道與封禪有關的事。
“哦!真是這樣麼?”劉徹的眼睛現出許久不曾有過的亮光。
“這麼說來,呵,朕的封禪之舉倒是合上仙之意了?”
公孫卿一副認同的樣子,肯定地點了點頭道:“陛下見微而知著,封禪泰山,乃利在社稷、功垂千秋的盛典,微臣愚鈍,然願隨陛下前往泰山。”
這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從陰山歸來之後,劉徹就摒棄了儒生們的諫言,他打定主意,一開春就出行。
散朝之後,劉徹召嚴助到宣室殿詳細詢問了匈奴北遷的事情,道:“朕此次東巡,愛卿就隨朕左右。
司馬相如一走,愛卿就是為數不多朕可以毫無拘束敘話的人了。”
嚴助忙著躬身道:“論出使郡國,安服南夷,臣不及長卿,論辭賦才情,臣亦不如相如。
然臣忠漢之心,與中郎將無異,能在陛下左右,實乃臣三生之幸。”
劉徹嘆了一口氣,感慨道:“愛卿大智,自是深諳朕心!行封禪之事,其實也是司馬相如的遺願。”
如果要說霍去病的去世成為劉徹心中永遠撫不平的傷痛的話,那司馬相如的離去,也使劉徹的心絃永遠地失去了一位知音。
他在劉徹的心中總是那樣浪漫不羈,那樣音聲相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