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軍臣單於還無法判斷這位漢人豪紳對匈奴人究竟懷著幾分真誠,又是不是另存目的。
因此,在大軍剛剛越過長城時,他就派了細作潛入五原城去印證情報的真實,以圖後續。
正是驕陽如火的午後時光,伊稚斜單於稍稍睡了一會兒,就焦慮地朝著帳外喊道:“來人!五原城方向有來人麼?”
“稟報大單於,沒有。”親兵應聲道。
“那個趙傳一呢?”
“正睡著呢!呼嚕聲像打雷一樣,死沉死沉的。”
“好了!退下吧!”
單於伸了伸酸困的胳膊,有些懈怠地向著帳外走去——畢竟華發霜鬢了小半邊,難有持久耐力。
即便是再肥美的牛羊肉和馬奶酒也無法讓他抗拒日益消失的力量,讓他重新擁有無可阻擋的銳氣。
年輕的時候,他曾徒手打死過狼居胥山的兩頭野狼,而如今那種力量,恍如昨日,已大不如以往了。
環顧四周,密林深處立著一頂頂的帳篷,不時有巡邏的隊伍在帳間穿梭,顯得格外隱蔽。
單於的目光越過溝壑,遠遠瞧見五原城要塞上迎風招展的旗幟,靜悄悄的環境,這讓他的思緒就這麼,一下子回到了草原。
他看到了誰?他好像看到了閼氏憂鬱的眼睛,她似乎有許多的話要對他說,但他聽不見她的聲音,只看見她囁嚅的丹唇,吐露著心事。
次日上午,伊稚斜接見了趙傳一,有些事他還是不放心,得當面再談一談。
在帳內,準備了羊奶酒和熟肉,沒有提刀的親衛守著,可趙傳一還是有些懼怕,伊稚斜像只老狼一樣,狡詐而又精明。
趙傳一的表現,讓伊稚斜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漢朝的大商人就像綿羊一樣,充斥著懦弱。
“趙傳一,本單於只是和你說說話,不用這麼約束,坐下吧。”
趙傳一臉上帶笑,顫顫巍巍地坐了下來,張口道:“既然已降了大單於,脫離了貪官手下,自是不用約束,是我的錯,罰酒一杯,罰酒一杯!”
看著他喝完碗中的酒,伊稚斜咧嘴大笑道:“爽快!”
“不知單於找我何事?”
“你是個聰明人,同時也是個狡猾的商人,知道漢朝狗官欺壓你,想到殺官反抗,投入本單於手下,這個決定很明智!
不是本單於不相信你,不過狡兔三窟,本單於也不得不防一手。
不如你把妻兒家小從城裡接出來,讓本單於扣下來,事成之後,本單於便放了他們如何?”伊稚斜緊盯著趙傳一道。
趙傳一大驚失色,面龐上閃過不忍、猶豫、掙紮、無耐,是五味雜陳,這一刻,他甚至想過放棄。
不答應有別的路走麼?沒有!許久後他才痛苦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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