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麼個學生怎麼就在作詩方面那麼令人絕望呢?
船隻一路走到了京城,陳景書也沒能寫出半行能看的詩來。
王撰嘆了口氣,心想,詩寫不好就寫不好吧,反正科舉又不看重這個。
陳景書絲毫不能理解王撰的心情,他跟著陳孝祖派來接他的人一路去了陳孝祖在京城的府邸,先是在碼頭坐車,之後又換轎,直到府中內院陳景書才被許下地自己跑。
陳孝祖比陳孝宗大了六歲,今年也有四十四歲,但他看起來要更年輕一點,且氣質儒雅,只在下頜留了一點清須,看起來像個名人隱士多過像是大權在握的左都禦史。
陳景書連忙上前拜見請安,陳孝祖伸手拉起他,上下打量一番露出笑容:“嗯,長大了,我也有五年未見你了,還記得上回見你的時候你還只有這麼點高呢。”
陳孝祖伸手比劃了一個身高道:“一晃眼,你都這麼大了,就連你大姐姐都要出嫁咯。”
陳景書道:“大伯比起當年倒是半點沒變。”
看起來完全還是三十多歲的人。
其實莫說是三十歲四十歲,就算是五十歲,能做到左都禦史的位置上也完全說得上是年輕了。
陳孝祖問道:“家裡可都還好?”
陳景書答道:“都好,只是聽說大姐姐出嫁,父親和母親因不能前來所以十分遺憾呢。”
陳孝祖笑道:“我瞧著你還有話沒說吧?”
陳景書一愣:“大伯怎麼知道?”
他確實還有話沒有說,但如今還沒有半點話頭露出來,怎麼陳孝祖就知道了?
陳孝祖看他驚訝又迷惑的樣子得意道:“不然怎麼就偏我做了左都禦史呢?”
陳景書噗嗤一笑:“是,父親確實還有話讓我帶過來。”
說到這裡他面色也不由一肅,認真道:“父親說,原本傢俱裡頭有不少用紫檀的,大伯何以特意傳信要把除了老物件之外的其他大件紫檀都換了,只留幾個中小件呢?”
陳孝祖問道:“你父親擔心京中有變?”
陳景書點頭:“是,父親說,若真有什麼,請大伯千萬以自己為重。”
陳家就算沒有陳孝祖做左都禦史也一樣不差,真有什麼事情,當然是陳孝祖比較重要。
陳孝祖自然聽出了這話的意思,心中十分溫暖。
他弟弟雖然在科舉做官方面不成器,但在其他方面倒真的是樣樣都好的,如今有什麼擔心也是頭一個念著他好不好,萬沒有別人家唯恐不能從他身上撈好處的事情。
陳孝祖道:“是有些事情,卻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我白小心一點罷了。”
見陳景書一臉好奇,陳孝祖心想又不是什麼機密,眼看著陳家下一代是要靠陳景書的,那麼早給他說說這些事情也好,便解釋道:“紫檀貴重,這也是你父親多給你大姐姐用紫檀的道理,這是他的一片疼愛之心自然沒有不好的,只是如今我朝立國已逾百年,宮中器具多用紫檀,再加上權貴們用的,這些年來,紫檀已經是有些不夠了。”
陳景書眨巴一下眼睛:“揚州好像沒聽說這事呢。”
陳孝祖道:“又不是缺的用不上了,只不過是用的比較小心罷了,我尚且記得我當年在東宮為今聖講課的時候,宮中若用紫檀,數量不多的只管去領了使就是,只要記錄清楚明白也沒什麼,但這兩年,哪怕用的少也得向上遞條子,得批了才行,用量大一些的,更是報到聖人那裡去了,這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顯然是雖然還有,但已經需要緊著用的意思了。
陳孝祖嘆了口氣:“原我也不必這麼小心翼翼,只是前幾月卻有人用了個大手筆,嘖,聖人那裡可不怎麼高興,不過沒發作罷了,因此我才說嫁妝裡的新做的紫檀傢俱不必太多,咱們這樣的人家要說一件都沒有也是不能的,只是不可太鋪張罷了,再說了,我瞧著黃花梨紅木的也不差。”
陳孝祖愛黃花梨,尤愛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