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孝祖道:“吩咐倒不敢當,不過說幾句閑話罷了。”
他雖這麼說,但賈政卻不敢怠慢。
畢竟被禦史這種言官特意找上本就不是什麼好事,何況找他的還是陳孝祖這個終極大禦史,賈政心中將自己近日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迅速回想,卻依舊不明白陳孝祖何以找上他。
陳孝祖道:“聽說貴府上有個銜玉而生的公子?想必是有大造化的。”
賈政忙道:“不過是個頑劣小子,當不起什麼誇贊。”
“小孩子嘛,都愛玩,大了自然就懂事了,”陳孝祖依舊笑呵呵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也得說呢。”
賈政道:“請大人示下。”
陳孝祖道:“你既也是為人父母的,想必能懂我的心,我家中這一代只得一個男孩兒,全家都指望著他呢,因此對他要求不免嚴苛了些,但這也是為他好,否則日後該怎麼擔得起家業呢。”
賈政聽到這話連連點頭:“正是。”
陳孝祖道:“昨日貴府二公子來我府上,景書與他玩了半日,竟是連我佈置給他的功課都未做完,我知貴府人丁興旺,萬事不急這一時,只是……我們家怕是比不了的。”
“這……”賈政只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下官教子無方,大人見笑了。”
陳孝祖道:“無妨,無妨,他們小孩子的事情我原不該說,你回去也莫要責怪你家公子,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說這話也非是責怪,不過是做長輩的白操心罷了,想必你也是懂的。”
賈政連連點頭,也不敢再辯解,心中卻氣惱寶玉平日裡自己不學好也就罷了,居然還去帶壞左都禦史家的公子,再不管教,還不知他要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滿心怒火的賈政回到家裡,直接就往王夫人的院子去了,不想卻未見到人,問起才知道王夫人正陪老太太說話呢。
賈政哼了一聲,含怒道:“罷了罷了,也不找她,去給我把寶玉叫來!”
於是這一晚,賈府又是好一陣雞飛狗跳,一會兒老子要打兒子,一會兒老孃要護孫子,有叫喚的,有抹淚的,總之是熱鬧的很。
陳景書自然不知道賈政鬧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只是聽了陳孝祖的話後問道:“這般,豈不是更讓林妹妹為難?”
陳孝祖道:“那也得有的為難才行,人就是這樣,他們若是伸伸手就能打的著我,自然是要恨上我,可若是他們打不著,只能仰頭看著我,那麼他們不僅不會怨恨,日後反倒更加恭敬,如今賈家該擔心是不是惱了我,他們家的齷齪事兒可不少,真有禦史彈劾,怕不是要寫個上萬字的摺子才夠。”
賈家不做多餘的事情還好,若是做了,警告一下也是應該。
就算不說黛玉,那賈家敢把主意往陳景書身上打,這就是陳孝祖絕不能忍的事情。
如今事情還小,但若不叫賈家某些人知道疼,他們下次就敢做的更過分。
陳景書聽到陳孝祖的話倒是安心不少。
陳孝祖看著他鬆了口氣的樣子不由好笑:“對了,你過些日子打發人去見見你那妹妹,你的書她已經看完了。”
陳景書眨巴一下眼睛:“這事兒您都知道?”
陳孝祖道:“總不能白拿皇上的俸祿不是?”
陳景書猛地瞪大眼睛:“您是說——”
陳孝祖道:“這事你知道就罷了,別對別人說起。”
陳景書連忙點頭:“這是自然。”
想了想又遲疑道:“只是,您這麼幹,是不是……有點以權謀私呀?”
陳孝祖一臉正直:“既然一時不能有什麼大用場,他們也不能白拿皇上的俸祿呀。”
陳景書:“……”
不過好在陳孝祖的基本判斷沒錯,賈寶玉消停了,黛玉那裡也沒受什麼影響。
就在陳景書鬆了口氣的時候,賈府裡再次熱鬧起來。
薛家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