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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可……陳景書看著陳孝宗,他並不覺得陳孝宗是那種要把底層人民往死路上逼的人,他或許有這個時代傳統的觀念,並不在意那些人生活的好壞,但基本的公正厚道他還是會給的。

這麼想著,陳景書道:“這十稅五是有什麼說法麼?”

陳孝宗見他有抗拒之意,便解釋道:“按照本朝律例該是十五稅一的,可自立國以來又有多少年過去了?十五稅一早已名存實亡,何況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雜稅,真的細算起來,他們一年的收成少說有七成都得交上去,我們家收這麼多,便是將其他要交的一併包攬,由咱們家一起交了,這十稅五,稅給咱們的五可不全是咱們的。”

陳景書點點頭,有些明白了。

而且,實際上也只有在一些大家族才敢這麼交,只因為他們在本地都頗有勢力,一些小吏們敢向普通農民討要的各地方胡編亂造,完全不合理的稅收,在這些人家面前就行不通,十稅五看起來交了很多,但實際上和原本比起來,交的反而少了呢。

按照陳孝宗的說法,他們家這些上好的水澆地,多有十稅六的,陳家定十稅五,還被大家誇贊公道呢,若是稅四,那可就是天下難有的大好人了。

“你若是稅三,恐怕家家都要供著你的長生牌位了。”

陳孝宗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戲謔,陳景書無奈道:“父親就別笑話我了。”

只是心裡卻不由嘆息,這年頭底層百姓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呀。

十稅五都能被稱贊厚道了。

那若是不厚道的時候,他們過的又是怎樣的日子?

不過這麼一算,這五百畝在交完了官府的稅收之後,陳景書每年能拿到手裡的銀子也不過二百多兩,再加上書鋪和脂粉首飾鋪子的收益,他每年約能有四百多兩銀子的收入,嗯,若是遇到年景好的,一年種兩三季也可,雖說後頭的手入肯定比不得前面,卻也能多出一二百兩來。

這些銀子和自家比起來當然不算什麼,但若是放在外頭,也能過得挺富裕了。

陳景書算了算問:“我記得生員是可以有一部分土地免稅的?”

按照本朝定例,作為生員,陳景書是可以有一百畝地免稅的。

哪知道陳孝宗聽了這話只是冷笑:“你今日記著我一句話,咱們家沒有不交稅的地!”

“啊?”陳景書茫然的眨眨眼:“普通進士都能免稅一千五百畝,大伯是狀元,還能額外再多五百畝呢,都交嗎?”

陳孝宗道:“要不聖上那麼喜歡咱們家呢?”

在別人家想盡一切辦法偷逃稅收的時候,陳家的地,沒有一畝是不交稅的,而且是主動交稅,陳孝祖那免稅的兩千畝地根本就一畝都沒有免。

陳孝宗道:“你大伯平生最恨這事,所以我勸你也不要做,乖啊。”

陳景書也只好乖乖地哦了一聲。

此時的他並沒有明白這種事情對整個社會甚至國家的危害,但至少記住了自家的每一畝地都得交稅。

必須交!

何況……

陳孝宗道:“你以為這是說著能免就給免了的?若是如此,考上進士的個個都當得鉅富了。”

這話說的陳景書想起了王撰。

王撰的家境就不怎麼好,若是真能免一千五百畝的稅收,哪怕王撰家裡沒有地,也多得是人願意把自家的地放在王撰的名下,王撰哪怕只抽個一二成,日子也能過得很不錯了。

陳景書嘆了口氣:“我再不想這事了。”

受了這麼一番打擊,陳景書回去的時候聽菖蒲說,因為他現在是生員了,所以吳氏把他的月錢從每月四兩漲到了每月六兩都沒有很高興。

但甭管陳景書是不是高興,至少他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帶草社的其他人還是很高興的。

帶草社人數不多,這回居然出了一個小三元,社首吳玉棠雖沒能光榮的達成小三元成就,但縣試府試兩個案首,院試第三的成績也很值得吹噓一番了。

其他人雖沒有中,但他們一個新結的文社就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十分了不得了。

尤其是陳景書和吳玉棠腦袋上閃耀的案首光環,更是要閃瞎了大家的眼睛,一時之間想要加入帶草社的人不計其數。

吳玉棠卻秉承著貴精不貴多的原則,每個新加入的人都要嚴格審核。

他私下就對陳景書說道:“以往有那風光起來的文社,見有人來加入,幾乎是來者不拒,看起來是聲勢浩大了,可多數一時的風光過後,沒多久文社就亂了,一派烏煙瘴氣,最後支撐不住也就散了,咱們不學那樣的。”

陳景書點點頭:“這事你做主就是了。”

吳玉棠道:“你怎麼說也是副社,我總得與你說一聲才好辦事,只是你既然不喜歡這些,社中俗務一概不需你管,我只盼望咱們帶草社能再出一個舉人老爺,若還是個解元那就更風光了。”

陳景書笑罵道:“中個小三元已經讓我為難的很了,還中解元……你也太高看我了。”

吳玉棠只是笑,過了一會兒道:“今秋的鄉試你要不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