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陳景書在南海第二年的時候,南海已經頗有起色,幾乎看不到之前那副遭逢大災,一片廢墟的樣子了,給朝廷的稅收雖說不算多,但作為一個重災區恢複第二年的成績來說,足可以稱得上是優秀。
陳景書則在這一年給李巖寫了信。
陳景書兩年前見李巖,與他相談,要李巖好好讀書,不過李巖讀的卻不是科舉的聖賢書,而是陳景書大力推廣的新學。
兩年之後,陳景書請他到南海,此時陳景書正在松江府暫留,陳景書見了李巖,便問他願不願意出海。
李巖根本沒有猶豫就點頭了。
這反而讓陳景書遲疑起來:“李兄,我也不說虛話,這條航線是我家裡船隊走慣了的,雖說很少出意外,但海上風雲變幻,不到回來的那一天,會遇上什麼事情都不好說,因此你若要去,也是有風險的。”
他多年以前就跟黛玉說想自己組船隊出海,那會兒黛玉還支援他來著。
如今這條航線經過多年往返,已經走得熟練了,但陳景書對這個時代的航海條件依舊是不大放心的。
李巖卻笑道:“兩年前你要我讀書,我就知道你日後必有事情託付於我,思來想去,也只能是與洋人有關的事情,我若是不願意,也不會苦讀這兩年的書了。”
陳景書注意到,他上回見李巖,覺得對方似乎是看開了一些事情,這回李巖的氣質卻與他在暘興與對方初見時完全不同了,想來李巖說願意出海的話也不是虛的。
既如此,陳景書便道:“我請李兄走一趟,不為其他,而是確實有一些別人做不了的事情想請你幫忙。”
李巖道:“你想請我去看看那些國家到底如何,去有針對性的收集一些自然,科學,文化等方面的書,是不是?”
這倒是讓陳景書驚訝了:“李兄如何得知?”
李巖道:“這兩年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後來我問自己,陳家缺少能為你出海的人嗎?答案是必定不缺的,那麼我又有什麼優勢呢?”
李巖對陳景書露出個笑容:“我讀過書,考過功名,這就和那些人不一樣,是不是?”
如果順著這個思路想,倒是很容易猜出陳景書想要他做什麼了。
陳景書此時不得不感慨,他當年就覺得李巖聰慧又具有才華,是暘興那一年的童生之最,後來的事情只能說時代如此,世事弄人,如今李巖放開之後,又靜心讀書兩年,果然是大不相同了。
李巖作為一個讀過四書五經,而且讀的相當好,又考過功名的人,他的眼光和那些行商的自然不同,再加上他本就聰慧,如今看來也不算死板,那麼自然就成了好人選。
其實除了李巖,陳景書覺得大部分從小苦讀,走科舉路子又有了些成效的人,都不會願意去海外的。
如他所說,海上風雲變化無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意外,還不如留下做官老爺自在。
但李巖顯然不喜歡做官老爺。
他當年想做官是因為不甘心想報複,也想給自己和母親求一個公正,如今卻覺得,若這世上無大變革,就算他做了官老爺又能帶來多少改變呢?不過就是給自己出一口氣,然後繼續蒙著眼睛自欺欺人罷了。
將出海的事情託付給李巖之後,陳景書便繼續忙碌。
之後幾年陳景書覺得自己的經歷異常豐富。
他在南海諸省幹了三年,之後又遷其他地方,皇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總是哪裡窮就讓他去哪裡,但又不像是故意折騰他。
因為五年後,陳景書受封建安省總督。
不到三十歲的總督!
這聖旨一下,可以說整個官場都要翻過來了。
陳景書自己也是一臉懵逼。
他最初是四品,後來幹了兩年提了從三品,但官場向來是越到高層越難走的,多少人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耗在四品三品的位子上不得升遷?
陳景書本以為自己也得熬個資歷,怎麼說也得在三品的位置上待個十來年吧?
他如今不過二十幾歲,待個十來年也沒什麼。
哪知道不過前後不過五年,皇帝就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不,說是驚嚇還更加貼切一點。
嚇得陳景書連忙給京城寫信,請各親戚好友打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結果大家比陳景書更懵逼,壓根沒什麼有價值的回答。
直到這時候,趙載桓的一封信讓陳景書覺得自己似乎摸著點頭腦了。
趙載桓言近些年皇帝的身體大不如以前,衰敗的很快,朝中不少事務都交給他處理,盡心培養他,去年又給他定下了太子妃的人選,竟也是家中頗有權勢的,之後又陸陸續續重用了不少趙載桓的人,想必是皇帝有所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