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愛華也覺得疑惑:“就薛詠梅那個脾氣,怎麼能幹出來這種事?就算她能幹出來,張建軍也不能答應吧?”
“薛詠梅估計後來沒和張建軍在一塊。”魏玲說:“薛詠梅先回的城,張建軍和徐立也就比我和春峰早一步。”
下了火車到了招待所,他們見到了在招待所迎接他們的薛詠梅,才知道薛詠梅為什麼這麼大方。薛詠梅燙著頭,臉塗得煞白,嘴上抹著個大紅唇,身上穿著件厚呢子的大衣,說上幾句話就撩一下頭發,既能露出耳朵上的金耳環,還能不經意展示一下手上的金戒指和金手鐲。這年頭,一般人要湊齊這麼一身還真不容易,薛詠梅這肯定是發了財來顯擺了。
見到李光明四個人,薛詠梅一臉笑容的迎過來:“魏玲、愛華、李光明、李春峰你們都來了呀,邱姐也在春城,怎麼沒和你們一起?”
“詠梅?!”魏玲也掛起假笑:“剛才老遠瞅著像你,我們愣是沒敢認,原來真的是你,看你這一身,真是富貴。”
見他們都這樣,郭愛華只好振作精神,拿出平時在店裡招待客人練就的本領:“詠梅你穿的這一身真好看,顏色特別襯你。”
薛詠梅得意起來:“都是我們家那口子從南方給我帶回來的。房間都給你們訂好了,還和咱們插隊的時候一樣,男知青一間屋,女知青一間屋。你們跟著服務員去就行了,我再等等,邱姐信上也說是今天到。”
跟著服務員進了屋,魏玲關上門就鬆了口氣:“我說她怎麼變大方了,原來是要顯擺一下嫁了個有錢人。”
郭愛華揉了下臉:“這麼幾年沒見,大家都變得挺厲害。”
“可不是。”魏玲調侃郭愛華:“連我們愛華都會昧著良心誇別人衣服穿的好看了。”
郭愛華臉都紅了:“都是天天在店裡說習慣了,這會順口就出來了。”
聚會的地方就定在招待所附近的飯店,等晚上在外地的人都來齊了,趙健拉著袁洪斌來招待所接他們,帶著他們一起去飯店聚會。
十個曾經共同奮鬥的知青圍著一張圓桌坐了下來,趙健帶頭舉起酒盅:“慶祝我們東江省臨江市藍寶縣丁家屯知青再次相聚!”
“慶祝我們東江省臨江市藍寶縣丁家屯知青再次相聚!”大家一起舉起酒盅一飲而盡。
“這酒就是和咱們當年那酒不一樣,好喝!”徐立砸吧著嘴:“老貴了吧?”
張建軍把自己的衣服袖子擼起來一點,把他腕上銀色的表帶露出一小節,拿過酒瓶來看:“也不是很貴,一般般吧。”
“你家那口子在特供品商店做經理,這酒在你看來當然一般般了。”薛詠梅解開大衣的扣子,露出脖子上的金項鏈。
“哪裡像你?”張建軍也解開上衣,露出腰上的皮帶:“家裡那口子扔了公家的工作不要,自己跑去當個體戶,如今是發了財了。”
“吃菜吃菜。”趙健看氣氛被這倆攪合的越來越怪,趕忙招呼大家。
魏玲夾了一筷子菜,小聲問坐在身邊的邱芳珍:“邱姐,聽說你也在春城,咋不跟我們聯系?”
邱芳珍低聲道:“我在春城環衛局掃大街,到現在還擠在單位的集體宿舍,聯系你們幹啥。像薛詠梅張建軍這樣日子過的好的,才想著聯系過去的老人吧。”
金威本來坐在邱芳珍旁邊悶聲吃菜,聽邱芳珍這麼說,就插了一句:“我不覺得他倆現在過的多好,再說今天這聚會是趙健攢的局,酒是洪斌帶過來的,和他倆有啥關系。”
郭愛華想起當初來省城登報,趙健幫的那些忙,就補了一句:“趙健人還是挺好的,上次我來省城,他幫了不少忙。”
金威如今比過去開朗不少,聽郭愛華這麼說,他也就跟著說:“我在省城讀書,趙健和袁洪斌也挺照顧我的,他倆人一直不壞。”
邱芳珍就問:“劉玉婷也是省城去的吧?不知道她和丁鐵柱那個小閨女怎麼樣了?”
魏玲聽了邱芳珍這話,突然哭起來:“去年冬天的時候,雙雙不知道怎麼半夜掉水溝裡了,第二天天亮才給人看見撈起來,人都凍僵了。”
酒桌上你來我往的人聽到魏玲的哭聲,都停下了酒盅看過來,李春峰給魏玲擦了眼淚,補充了幾句:“去年秋天丁鐵柱娶了個小寡婦,帶著兩個孩子,那兩孩子天天欺負雙雙。我和魏玲去找丁鐵柱,想把雙雙要過來養,丁鐵柱死活不答應,說那是他和劉玉婷的孩子,不能給別人養,結果冬天孩子就沒了。”
氣氛頓時安靜下來,薛詠梅和張建軍也停止了爭鬥。
半晌之後,趙健重新舉杯:“讓我們祝劉玉婷和丁雙雙一路好走,來生幸福。”他說完把酒盅裡的酒倒在地上。
伴著魏玲的哽噎聲,其他人也低聲跟著祝福:“祝劉玉婷和丁雙雙一路好走,來生幸福。”然後把酒盅中的酒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