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愛華和譚麗麗停下話頭,跟曹洪亮鄒春娟打了招呼,就一起坐在譚麗麗的鋪上看書。曹洪亮和鄒春娟說了幾句話,見陳玉蓮白靜不在,其他兩個姑娘都不和他說話,就悻悻然的走了。
鄒春娟一點也不在意,送走了曹洪亮。她就神神秘秘的開啟帶回來的那個人造革包,從裡面掏出兩條裙子,炫耀給郭愛華和譚麗麗看:“你們快來看,洪亮從南方給我帶回來的裙子,漂亮不?”
郭愛華疑惑地問:“這天氣送裙子?”
鄒春娟道:“這怎麼了?過些日子暖和了就能穿了。現在送正好!”
譚麗麗過去拿起裙子摸了下:“這條是的確良的,這個花色倒是很好看,應該是南方新出的花樣,咱們這裡沒有。”
鄒春娟自己以前也在服裝廠幹過,知道些怎麼分辨布料,她拿起另外一條抖開在身上比劃,略微得意的湊到譚麗麗身邊:“麗麗你看,這個應該是絲綢的吧?我以前在服裝廠聽人說絲綢的可貴了,都是賣給外國人賺外彙用的。”
譚麗麗撩起裙角仔細看了,又細細摸了摸:“這個不全是絲綢的,裡面摻了別的,所以顏色比較豔,不過也很不錯了。在咱們這可是拿著錢都買不著,曹洪亮從哪裡給你搞來的?”
鄒春娟脫了衣服,把絲綢的那條裙子穿在身上:“洪亮前幾天跟著他爸去南方兄弟廠裡考察,人家廠裡就是做這個的,他就便宜給拿了一條。”
鄒春娟身形本來就苗條挺拔,臉蛋更是沒話說,這條大紅色的絲綢連衣裙料子又服帖,穿在身上把她美好的身形完全展示出來了。再加上這條裙子雖然是條長裙,裙擺也大,但是露的地方也不少,整條胳膊半個背都露在外面,胸口還低,隱隱約約能看到胸衣從裙子的胸口露出來,鄒春娟雪白的肌膚和大紅的絲綢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驚豔。
郭愛華道:“這裙子好看是好看,這可料子和款式,在咱們這裡怎麼穿出去?”
譚麗麗也道:“是啊,愛華去上個夜校,還有人眼紅那學費去劫道呢。”
鄒春娟穿著裙子在屋裡轉了幾個圈,泛著光的面料隨著她的轉動光彩熠熠,越發耀眼好看,襯得她像個小仙女一樣。轉完圈,她幸福的倒在郭愛華床上:“就自己在屋裡穿穿過個癮也好,這裙子一穿身上,真是啥煩惱都沒有了。”
譚麗麗攛掇鄒春娟:“春娟,快把那條的確良的也換上看看。”
鄒春娟聞言爬起來換上了那條的確良的裙子,這條裙子樣式倒還能在春城穿上街。黑白棋子格的花紋,裙擺不大不小,方便走路又不至於隨風亂飄,長度剛好在小腿那裡,短袖,前面是襯衫樣式的翻領,下面繫著釦子,腰上有條和裙子同樣面料的飄帶。
郭愛華點頭:“這條好看,沒有前面那條那麼誇張,容易穿出去。”
鄒春娟又轉了幾個圈,說道:“我還是覺得那條料子好,穿在身上可貼服了,特別舒服。可惜那料子,穿出去得給人打成封資修。”
“si人幫早就打倒了,哪裡還來的封資修。”譚麗麗把鄒春娟脫在床上的紅色絲綢裙子舉起來:“南方的大城市這種料子也有人能穿吧?主要是這個款式,應該是給外國人造的,咱們這裡誰穿這麼露的款式,半個胸都出來了。”
鄒春娟正要回話,突然“阿嚏”一聲,郭愛華忙拿了衣服給她披上:“這天氣穿著裙子滿屋子轉圈,快披上,我給你倒點熱水喝。”
鄒春娟也覺得不妥,把裙子換下來穿上了厚衣服。陳玉蓮推門進來,就看到譚麗麗正幫鄒春娟疊那件紅色的絲綢裙子,她臉色一冷,“啪”的關上門又走了。
譚麗麗滿頭霧水:“陳玉蓮這怎麼了?”
鄒春娟皺著眉頭:“沒什麼,估計看見我這裙子不高興了吧?”
譚麗麗恍然大悟:“她還和曹洪亮纏在一起?曹洪亮不會也給她買了這麼一條裙子吧?”
“應該不能。”鄒春娟把兩條裙子重新放回那個人造革的包裡:“這裙子一看就不是容易弄到手的東西,洪亮連他媽都沒送,哪裡還能多一條送給陳玉蓮。”
郭愛華問:“那陳玉蓮這是怎麼回事?你和曹洪亮都談婚論嫁了,陳玉蓮還在這裡作妖?”
“還能怎麼回事?洪亮早跟我說他和陳玉蓮分了,但是陳玉蓮每天就纏著他死不撒手,洪亮都快被陳玉蓮煩死了。”鄒春娟也是一臉厭煩:“你說陳玉蓮這是圖什麼?”
“我看是曹洪亮死性不改,腳踏兩條船。”譚麗麗沖鄒春娟說:“春娟你去跟別人打聽了沒?榮芳說的那事是真的不?”
鄒春娟猶豫一下,還是承認了:“是真的。”
郭愛華怒不其爭:“那你還和他談物件?!”
鄒春娟也很委屈:“那都是以前,洪亮說他現在和那些女的都分了。而且洪亮說了要想辦法幫我轉正,讓我當正式工。我不想再做臨時工了,整天被人欺負不說,哪天人家說不要我們了,我們再回天河市嗎?我死都不會再回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那個年代的綢緞,最常見的大概是被窩面了,但那個說是綢緞,其實是化纖的。
動亂之前,還有有錢人家穿穿絲綢的東西,動亂之後基本就絕跡了,就是穿,也是偷偷穿在外衣裡面,不給人看見。但絲綢廠那個時候還是存在,畢竟在那個時候這也算一個重要的外彙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