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天大亮的時候,巫城卻是霧靄沉沉,封隱讓付清歡穿上儘可能多的衣服,而後帶上兩瓶酒,正準備牽著馬陪她入城,卻被陳都攔了下來。
“恕卑職唐突,陛下有過交待,只有王妃一人可以入城。”
“交待?那她為何沒有事先跟本王交待?!”封隱聞言薄怒,“非得到了這個時候才說清?”
“隱王息怒,興許是陛下另有深意,興許是……”
“興許是她忘了?”封隱冷笑一聲,“那她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本王不能隨王妃一起進去?”
“還請隱王不要誤會,陛下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巫族的巫蠱之術極為厲害,這巫城死了這麼多人,數千人的怨氣聚集在裡頭,無形中成了一道毒咒,他人擅闖,處境必定萬分兇險。”
“那你怎知道,王妃不是他人?”封隱敏銳地捕捉到陳都話裡的要點,“你不是巫族的人,不可能對這些事這麼清楚,所以說,這件事也是女帝和你說的?”
陳都一時無以作答。
“本王算是明白了,敢情是女帝一開始就知道這地方只有王妃能進,又擔心本王知情不允,所以連哄帶騙地讓我們到了這裡來?”封隱眼尾一挑,藍眸中卻是滿載冰霜,“王妃的身份,有多少人知道?”
“陛下只告知了卑職一人。”陳都微微低下頭,從衣襟內取出一封信函,“陛下有令,一定要在王妃進城的前一刻,把這封信交到王妃手中。”
付清歡伸出雙手接過信函,卻發現上面的封口是開著的,動作不由一頓。
“卑職對天發誓,絕對不曾看過信上內容,這封信十五年來都是如此。”陳都正『色』道。
“十五年來?”付清歡從信封中取出信函,卻發現上面已經落了不少灰,薄薄的信紙有些脆,彷彿稍一用力就會被扯碎,可見年代之久遠,付清歡還未細看心中內容,便一眼看到了那個清秀卻遒勁的署名。
稚妹怡人。
這是南宮怡人寫給南宮怡寧的信!
付清歡雙手幾乎顫抖起來,對於這位從未謀面的母親,她從來都是懷著一種神往而又哀愁的情愫,她一度渴望過親人的關愛,所以哪怕是穿越到這身子上,她也依舊把南宮怡人視為自己的親生母親。哪怕斯人已逝,但關於親人一星半點的資訊,都能讓她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而此時此刻,她手裡拿著的,是她母親的親筆信函。
陳都很自覺地往後退開,封隱挨著她,一邊看著信上的內容,一邊攬著她輕輕顫抖的肩。
南宮怡人的信寫得很長——
怡寧吾姊:
展信時,我當已不再世,半年以來,我滿心亡夫,欲隨他而去,膝下兒女卻幼,昀兒尚在襁褓,我生而不養,為母不仁。我已將一雙兒女託付於摯友桃姬,望她有朝一日能把他們帶到你的身邊,還望皇姊念在你我昔日閨中情深,替我將他們撫養成人。
近日來,巫城內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說真聖女轉生遇劫數,整個巫族都將遭遇一場災難。我本就不是巫族人,若非琴川,我畢生都不會與此處有任何交集,他在時,我不惜與父皇母后反目也要來此;他一去,我與這裡便再無關係。
真聖女的傳言我不知真假,然而近夜卻與我說,清歡與此事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因此我說服他來見你一面,讓他把事情原委說清,若這個結必須由清歡將來來解,請務必讓她盡力而為,畢竟蒼生為重。
至此擱筆,勿忘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