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謝百的說辭，他認不出自己的老闆也正常, 甚至連老闆是男是女都能搞錯。

連謝百這個副門主都不知道門主的真面目，聖女大概有什麼不得不隱瞞真實身份的理由。

所以，聖女不告訴她也可以理解。

阮棉仍舊悶悶不樂，但也算哄好了自己。

而聖女大概是個撒手掌櫃, 謝百來找她畫插畫，應當只是謝百自己的計劃。

此刻，阮棉分外慶幸她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提過一月後要利用丹青門為聖女洗脫罪名的事，也沒有要求謝百立刻向門主提出申請。

這事目前只有天知地知她知系統知謝百知，阮棉還來得及匿名聲援聖女。

不然她讓聖女疏遠自己的努力會全部白費，這惡毒女配的人設也徹底ooc了！

還有……

阮棉心中的慶幸更深了。

也幸好丹青門門主是聖女，那她匿名聲援聖女的申請一定會被透過！

誰會和自己的名聲過不去呢？

她的最後一步計劃，穩啦！

多想無益，該丟的臉阮棉都已經丟t光了，她心中一邊默唸莫生氣一邊麻木地從床上爬起來，以死魚眼翻開了聖女的親筆繪。

事已至此，就先在心裡的小本本狠狠給女主記一筆，然後抓緊時間幹正事吧。

阮棉仔細翻閱起《亡者語》來。

隨著一張張畫印在她的腦海裡，阮棉的心情也漸漸沉重起來。

話本很有感染力，輕易便能讓人共情。

《亡者語》中記載了很多魔市中普通人的故事，這些人無一不是身世悽涼，下場悲慘，最終被魔氣侵染入魔，令人唏噓不已。

阮棉不知道聖女是怎麼從魔嘴裡問出話的，又會把這些魔怎麼處理。

但聖女的畫面中盡是對他們的悲憫，她又是聖母系的大善人，這些魔能說話，說明還有理智……

或許，她最後並沒有除掉它們？

看完一遍，阮棉闔上最後一頁，陷入了沉思。

這話本看似只是一本普通的紀實筆記，可作為獨立畫師的敏銳，讓阮棉從畫面中察覺到了不對勁。

是線條。

在所有普通人悲慘入魔故事的最後幾頁中，畫面中有一個人的線條，和別人很不一樣。

楚玉棠喜歡用虯結的曲線畫人，墨線頓點處便會顯得充滿力量，而背景的線條是柔和細長淺淡的線，構成連成一片的花紋，在畫面中並不喧賓奪主。

可那人的線條，是和背景相似的圓滑線，但又有大的墨點，所以總在人和背景之間的位置。

能看出此人是個女人，她剃光了頭發，面露悲憫，似乎是個比丘尼。

每一個故事裡的最後幾頁，她都是作為旁觀的路人出現的。

就像一個隱藏在所有故事中的觀察者，亦或是事件的影子。

只悲憫而不伸出援手，彷彿菩薩低眉，俯瞰眾生。

然而在慘烈故事和陰沉的畫面中，這樣的姿態不知為何令阮棉感到一股濃濃的不詳，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