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根本無法理解神識是什麼東西,但此刻,她真的感受到了有什麼在擠壓她意識的壁壘,急切地想要真正觸碰到她。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許多透明、滾燙又黏膩的觸手,盤繞上了她的腦子。
身體的擠壓感越來越重,花枝纏繞上阮棉的脖子,讓她漸漸喘不上氣。
她心中悲憤,這兩兄妹是怎麼回事?都喜歡玩點不尋常的東西嗎?
再這樣下去,她就要真的因為缺氧而昏迷了!
胸膛劇烈起伏,卻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氧氣,心髒開始發痛,瀕死的恐懼中,阮棉奮力從藤蔓中抽出手指,擰上離手指最近的楚玉棠的臉頰。
少年的呼吸驟然加深,瞳孔擴散又凝聚,從失神與掙紮中來迴游離。
熱汗打濕了他的鬢角,漆黑的發貼在緋紅的臉頰邊,失去焦距的雙眸一片迷離。
明明只是臉頰的疼痛,卻因那是他唯一具有人最真實的感官的部分,令一切觸覺都直直爬入靈魂的最深處。
海棠花香愈發濃鬱,阮棉卻漸漸徹底聞不到了,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了他臉頰的肉裡。
一室花枝倏然紛亂,滿天緋色的花雨落下,那些纏著她的變異藤蔓終於放鬆了。
氧氣灌入她的口鼻,帶著濃烈到極致的花香一起湧入了她的胸腔。
過於馥郁的芬芳令她頭腦發暈,感到了另一種喘不上氣。
少年的呼吸微亂,他似乎終於被疼痛喚回了理智,所有纏繞在她身上的花枝盡數收回。
它們沒有消失。
而是反過來貼在了少年自己身上。
阮棉一邊難受地咳嗽一邊抬頭看向楚玉棠。
這人是變清醒了麼?
下一刻,她愣住了。
眼前的人依舊沒有在看她,那些藤蔓在他身上收緊。
不是從絞纏的渴望中解脫。
而是束縛住了變得更加躁動的、幾乎要控制不住的的強健身軀。
變異的花枝在少年白皙的脖頸上勒出道道比海棠花顏色更深的紅痕,深到幾乎發紫。
花葉下,被衣裳緊緊包裹的肌肉隨著呼吸劇烈起伏,浮凸在手背的血管跳動,預警著野性即將失控。
與他緊緊相貼的阮棉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少年嚴密地束縛住了自己渾身的躁動,把妄念盡數鎖在了熱得快要燃毀的身體裡。
“師姐……不要給我……”
他在迷離的意識艱難地斷斷續續道,“不要給我開門……”
“……我會……強迫你神交的……”
阮棉一驚,心驚膽戰地將那蠢蠢欲動地想要伸出識海的神識收回到深處。
“繼續……”他閉上了雙眸,汗水從緊鎖的眉頭滑下,
“繼續治療吧……”
“快一點……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戰戰兢兢地點頭,把手重新按到他額上的醒神符上,咬牙灌注入更多的靈流。
少年將頭低得更深,過量的愉悅與癢意下,極樂的淚水滾落,燙到了阮棉另一隻手的手背。
他灼燙到極點的身體猛然掙動了一下,椅子被掙紮帶出刺耳的刮擦聲,讓阮棉的手指抖得更厲害了。
“師姐……阮棉……阮棉……”
少年垂著頭,眼眸中的光芒被碎發的陰影徹底遮蓋,他不停不斷地、低低喚她的名字。
她與他緊緊相貼,他卻什麼都索取不到。
也不能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