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宮門,隨即車輪飛轉,飛奔起來。
大街上依舊人山人海,熱鬧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從四面八方傳來,似乎絲毫沒有因為某個人的去世而發生停滯。
彩蝶憋了許久的情緒驀地決堤,轉身痛哭了起來。
真是孩子似的,號啕大哭,卻又不同於孩子。孩子的撕心裂肺,總是充滿了幾分生氣。
成年人的痛哭,卻是絕望的。哭泣,不過是某種無奈的反抗。
許久,彩蝶停住了哭聲。陸良玉看去,人已經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陸良玉將她抱在自己懷中,知曉她是一時哀傷過度,只仔細端詳少女的臉。
見她雙目緊閉,眼皮都泛紅了。陸良玉當下給她掐了掐人中,彩蝶這才甦醒過來。
這次醒來,彩蝶沒有再哭,整個人眼珠子愣愣的,只時不時掉下幾行清淚。
馬車駛回了府中,陸良玉見彩蝶依舊木訥般靠在馬車內壁,便留她一人清靜一下。
自顧自回了房間。
“怎麼樣?”蔣欽勇正侯在屋內,見狀忙上前問道。
“好了。”陸良玉只說了兩個字。
蔣欽勇眼淚便落了下來,邊落自己邊動手擦,結果眼淚竟然是越擦越多。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不應該哭得呀……”蔣欽勇手足無措,著急道。
卻控制不住眼淚掉得更多了。
是了,她是不應該哭的,死的是一個要殺她的人。
只需他死了,自己同父兄便可活命,應該是要拍手慶祝,放鞭炮的大喜事。
怎麼反而會覺得難過?反而掉了這麼多的眼淚?但不知道為何,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
她怎麼能不哭?
宮裡頭,死的是她最恨的一個人,恨之入骨。但也是她情竇初開之際,唯一愛過的一個人。
“沒事,哭哭就好了。”陸良玉扶她坐下安撫道。
陸良玉這樣一說,蔣欽勇眼淚反而沒有之前掉得那麼兇了。
“換身衣裳,一會有人送你入宮。”陸良玉叮囑道。
蔣欽勇點點頭,皇帝死了,不管如何,她這個冷宮裡的皇后也該露面了。
她必須得冷靜,趁機保下蔣家。父兄是因她入獄,她也必須將人救出來。皇宮再難熬,她也得回去。
“保重。”陸良玉對著蔣欽勇道。
蔣欽勇拱手,沒有說話。她本就不善言辭,眼下心中滿是感動,更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蔣欽勇走了,彩蝶一個人還躲在馬車裡,時不時哭幾聲。
整個府上,只剩了陸良玉一個人,盯著還在熟睡的孩子。
陸良玉眯眼,睡在了孩子身側。昨晚,到底是沒睡多久。
她知道,過不了多久,京中便會瘋傳,當今聖上,在登基半年不到的時間裡,被刺客殺死。
而刺客,則是以前的左拾遺柳工大人的兒子—柳一鳴。
正是那個躲在鎮南侯府許多天的少年,後被送去了劉毅軍中。
柳家因為得罪了先皇,被滿門抄斬。柳一鳴逃過一劫,復仇殺了當今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