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善應該來很久了,他嘴唇已經凍的發紫。蘇善只是靜靜的站在我身後,他一句話都沒說。見我轉身看他,蘇善指了指我的脖子:“你受傷了?安偉文弄的嗎?”
“不是,沒有。”我還在糾結蘇善什麼時候來的,“你晚課上完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我出來了。”
蘇善也沒有打傘,他胳膊打的石膏裡都是積水。水滴順著蘇善的睫毛往下掉,他看起來是纖塵不染。聽我問他,蘇善咧嘴笑了:“我從你出門就開始跟著你……我有點不放心。”
“那怎麼不跟我一起來呢?”
“像是你說的,”蘇善的眼睛黑漆漆,“我覺得你應該自己去解決。”
“你跟著我多久了?”我開車,我很好奇蘇善是怎麼跟上我的,“你不會是一直在我車後面追著跑吧?大師,你是會輕功嗎?”
蘇善從褲兜裡掏出溼漉漉的紙幣,他稍顯歉意的說:“我從你口袋裡拿的,事先沒能跟你打招呼……我沒有跟著你進學校,剛才你下車,我才下的計程車。”
“傻瓜。”我笑蘇善,“就算想讓我自己解決,你也不用陪著我一起淋雨啊?”
蘇善笑著露出他的兩顆小虎牙,他稍顯羞澀的撓撓腦袋:“本來,我是想勸你的。但是想了半天,我都沒想好說什麼。”
見我沒吭聲,蘇善又問:“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我看你沒拿錢出來……安偉文收了你的錢,是嗎?”
“算收了吧!”我不確定,“即使安偉文沒收,他爸媽肯定也收了。”
“他爸媽?”蘇善不理解,“安偉文的爸媽不是死了嗎?”
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跟蘇善解釋:“蘇善我問你一個問題。”
“阿彌陀佛,你問吧!”
“假如說……”我試著讓蘇善理解我的處境,“這麼跟你說好了,我們不是騙你奶奶,說咱們兩個結婚了嗎?假如你奶奶沒生病,而你告訴她真相,你便再也回不了寺廟了。可你不告訴你奶奶,咱們兩個一直維持著假婚姻。你奶奶抱不到重孫子,她會覺得自己倍感受傷……你會怎麼辦?你會選擇自己一輩子受困,還是持續加重對你奶奶的傷害。”
好吧,蘇善跟我一樣糾結了,我瞬間平衡了。
“先回去吧!”我感覺非常的累,“我們回去說,再等下去,怕是真要感冒了。”
我擦著蘇善的身邊過去,蘇善卻在我身後叫住了我:“齊悅,我奶奶要是沒生病的話……我想,我會告訴她真相。”
“你說的那句,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知道這句話有個典故嗎?”
我強拉著蘇善,邊走邊說:“什麼典故?”
蘇善完全沒有在意此時惡劣的天氣,他鎮定自若的說:“是明朝末年時,張獻忠做亂。”
聽蘇善說,當時在峨嵋山的地方,山賊橫行作惡。百姓為了避禍,逃入山中一寺院內。山寺的方丈慈悲為懷,收留了可憐的百姓。但誰知山賊追至寺內,照樣劫財殺人沒有顧及。
我跟蘇善已經走回了停車的位置,車裡的涼意讓我禁不住打了個噴嚏。拿毛巾給蘇善擦擦腦袋上的水,我問他:“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