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激靈從蘇善懷裡出來,不安的四下張望:“怎麼了?是圓覺怎麼了嗎?”
“不知道。”蘇善眉頭同樣皺的緊,“我們去看看吧!”
蘇善拉著我去到病房門口,圓覺媽媽已經徹底的哭昏了過去。而堅強的圓覺爸爸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抱著圓覺媽媽一起靠在牆上。圓悔站在一旁默默的念著經,他的表情無風無波。蘇善拉拉圓悔的袖子,小聲的問:“怎麼了?”
“病危通知書。”圓悔言簡意賅的回答。
又是病危通知書……這已經是第六張了吧?
漫長痛苦揪心的等待過程像是一把刀,使勁的在圓覺爸媽心上來回的切割。我攥住蘇善的手,十分的不安。有那麼幾秒鐘,我真的恨不得替圓覺死了算了。
估計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圓覺的爸媽,肯定都是這樣想的。但像蘇善之前跟我說的經文裡講的那樣,人在世上都是獨生獨死的。你難過你傷感你感同深受,卻也同樣是無可奈何。該是誰的,誰便跑不掉。
蘇善牽著我的手暗暗使勁,我回頭看他,他腮部的肌肉咬的緊。圓覺是蘇善看著長大的,跟自己的親人沒什麼區別。要是圓覺死了,蘇善一定會很傷心自責。
如果說蘇善沒有跟我假結婚,那麼蘇善就不會下山。如果說蘇善沒有下山,那麼圓覺可能也不會吵著回家。如果圓覺沒有回家,那麼圓覺肯定不會重病垂危……這真是一個,很讓人惋惜的假設。
假設再美,也終究是黃粱一夢。我靠在蘇善懷裡,特別不想出來。我的腦海中都是那個呆萌呆萌小和尚的影子,站在僧寮的門口,扭捏著問我能否給他保密不要告訴他師叔他早課睡覺的事情。
眼淚打溼了蘇善胸口的衣服,我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蘇善的胳膊環在我的身後,壓得我有點喘不上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圍是低低的哭聲和一片死寂。
而就在我們所有人都以為窮途末路之際,突然聽到了灰小灰的聲音。
“你們在幹嘛?”半夜三更,灰小灰特別的驚訝,“大晚上怎麼都哭了?小小蘇,你懷裡抱著的……齊悅!你好啊!不說公平競爭嗎?你倆揹著我……”
現在這種時候,我們實在是沒心情跟灰小灰鬍鬧。蘇善同樣很訝異:“小灰姑娘,都這麼晚了,你怎麼來醫院了?”
“我帶著一個大師來的,”灰小灰意識到氣氛不太對,她難得正經,“我去找我師姐,路上碰到一個大師。大師語言不通不認識路,所以我只好帶著他過來。”
我哭的嗓子發啞:“你會英語?”
“方言啦!”
順著灰小灰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不遠處走來的……喇嘛。
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有什麼區別,我不知道。但是喇嘛和和尚,我還是能很直觀的看出來的。喇嘛穿的服飾和蘇善他們穿的僧袍,有很明顯的區別。紅色的袍子,熱的時候可以露出半面的身子。
灰小灰帶來的喇嘛,穿的便是這樣的衣服。
因為帝都有藏傳佛教,所以喇嘛在帝都並不是很少見。不過多數的喇嘛都是說藏語,漢語他們不太通。此時來的喇嘛,他也是有這樣的困擾。他應該跟蘇善的師兄方丈差不多大的年紀,走路看起來十分的吃力。跟著灰小灰來了之後,他嘰裡呱啦的說了不少。
我們聽的滿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小灰姑娘,”蘇善急著問,“大師說什麼?”
灰小灰蹦蹦跳跳的,她身上的銀飾叮噹響。蘇善的催促,惹的灰小灰頻頻皺眉。灰小灰瞪了蘇善一眼,她兇巴巴的說:“你急什麼?我告訴你,我的藏語說的也不好……你再催我,小心我一著急翻譯錯了。我跟你說,我帶著大師找一下午醫院了,現在才找對,我心情煩的很!”
現在圓覺正在緊急搶救卻莫名奇的來了個喇嘛,不管這個喇嘛是來幹什麼的,都讓人很揪心……灰小灰並不是想難為我們,而是她的藏語真的不太好。大師說了能有三遍,灰小灰才翻譯出來:“大師說,這裡是不是有個佛門弟子受傷?”
“有有有!”我擦掉臉上的眼淚,“有一個小和尚受傷了!他現在正在搶救!”
灰小灰翻譯完我的話,喇嘛又嘰裡咕嚕說不停。喇嘛的語速太快,灰小灰掰著自己的手指頭說:“ka,jia……什麼?大師,你慢點!行不行?”
我急得揪頭髮,蘇善急得撓頭皮。灰小灰手腳並用的參與到對話裡,也還是雞同鴨講好半天。有阻礙的溝通了五分鐘,灰小灰才一拍腦門說:“我明白了!大師的意思是說,這裡有一個佛門弟子馬上要死了,他是來救他的!”
聽到是來救圓覺的,圓覺爸媽瞬間來了動力。到底有幾成的功效誰也不好說,但現在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主治醫生聽到後瞬間惱了:“你們家不是胡鬧呢嗎?你們要相信科學!現在孩子正在生死危機的關頭,你們怎麼能搞這些封建迷信?封建迷信害死人!你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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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不管是什麼辦法,都試試吧!”圓覺媽媽的一雙眼睛哭的紅腫,“萬一我兒子還有救呢?”
醫生連連搖頭,他跟個老學究似的既酸腐又剛愎自用:“不行!不可能!要是想讓這個神棍看,可以!你們把你兒子接走好了!要是求神拜佛能管用的話,還要我們醫生幹嘛?”
很難得的,我和灰小灰的想法是高度的一致:“醫生的天職不就是治病救人嗎?只要能救好,你管用什麼方式呢!”
在是否讓喇嘛進病房的問題上,我們家屬和醫生吵的是不可開交。我和灰小灰的情緒激動,要是沒我拉著,灰小灰都要給醫生下蠱了。人多一亂,我也沒顧上看蘇善。等到我們吵的情緒最激動的時候,蘇善拿著電話遞給了主治醫生。
“接個電話吧!”蘇善話說的客氣,“麻煩你稍微快著些,我師侄救命要緊。”
我丟下亢奮的灰小灰跑去問蘇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