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今日特地來此，是奉了皇上的意思。”內監與張怡對坐，笑著賣了一個自以為高深莫測的關子。

“願聞其詳。”張怡點了點頭，目光平靜，聲音淡漠，完全不像是有興趣聽一聽的樣子。

按照內監心中所想，一介民間女子聽到自己被皇上注意，應該喜不自勝才是，饒是她再怎麼性子穩重也該流露出些喜色，然而張怡這波瀾不驚得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皇上說他身邊正少一個貼心之人，有意召姑娘入宮服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內監雖是詢問的語氣，心中卻根本沒有將這當作詢問，他從一開始就不認為這天底下有人會拒絕 這樣的“邀請”。

然而張怡偏偏就讓他大跌眼鏡。

“小女子無才無德，愧得皇上謬贊，萬萬不敢從命。”張怡客客氣氣的說道。

內監一時沒反應過來，當即失了態，瞪大雙眼尖著嗓子問道，“你說什麼？”

片刻後他意識到這樣不妥，悶咳了一聲後緩聲補救道，“姑娘真是妄自菲薄，皇上既已中意了你，你怎麼還會是無才無德呢。”

張怡揚唇笑了笑，“公公的意思是，我不得不去麼？”

“並非如此。”內監的頭上頓時生了一層薄汗，“皇上說了，入不入宮全看姑娘的意思，絕不強求，今日我來也只是帶上幾句話，並非傳旨，姑娘不要誤會。”

出宮之前皇上特地叮囑過此事，只不過他根本沒想到張怡會拒絕，因此剛剛沒有先說。

“既然如此，公公便請回吧。”張怡依舊客氣的笑著，“勞煩公公跑這一趟。”

內監目瞪口呆，自己從進門到現在總共也沒過去多久，這位皇上賞識的姑娘還真是個奇女子，這麼大的事情張口便拒絕，話還沒說兩句竟然還急著要送客？

他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雲裡霧裡的就被張怡從雅間之中請到了酒樓之外。

“姑娘，您就不再考慮考慮麼？”臨走前，內監很是不甘心的問道。

“公公費心了，小女子心意已決。”張怡依舊不假思索的回答，哪裡有半分認真考慮過的模樣，“公公慢走。”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內監心中苦笑一聲，無奈之下只得轉身回宮。

禦書房。

“皇上三思啊。”先前伴皇上出宮的那名侍衛此時跪在禦案之前，沉聲勸道。

皇上令內監前往天香樓傳話之時，這侍衛正在一旁，當即大驚失色，內監一走便跪在了案前，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他跟在皇上身邊許久，深得皇上信任，也心知皇上的脾氣，若是其他女子，他絕不會多言半句，可是這一次皇上想要的人居然是張怡。

那傳話的內監不知所謂的天香樓老闆娘究竟是誰，他卻心知肚明，那是張怡，是王爺的妻子。

王爺當初為了張怡險些與皇上決裂，如今兄弟二人之間劍拔弩張之勢好不容易平息下來，若是王爺知道皇上對自己的愛妻動了非分之念，後果可想而知。

身為下人，對主子的私事自然不該多嘴，可是皇上若與王爺反目，朝堂必然大亂，到時候只怕誰也收拾不了這樣的殘局。

事到如今張怡已經並非普通女子，身上幾乎繫著家國安定。

皇上眉頭微皺，冷眼看著面前這跟了自己多年的侍衛。